在接觸齊德文之前,陳陽一直覺著他是呂偉的人。
可當對他逐漸有了些了解後,卻發現這位齊大局長,是官場中最另類的一種人。
官場裡混跡的人,大致分為兩種。
一種是保持中立,默默耕耘,暗暗隱忍,蓄勢待發。
另外一種是及早選擇站隊,跟著攀附的領導或是爬的很高,或是摔的很慘。
而齊德文卻是既不中立,也沒站隊。
一直以來,對張宏圖和呂偉這兩方陣營的大佬,都是那種模棱兩可的態度。
既兩邊都幫,又兩邊都不得罪。
讓人覺著,幫你時,我就是你的人,不幫你時,我也並不會站到你對手的那一方陣營裡。
說他是中立吧,可偏偏幫起其中一方來,會讓另外一方恨的牙癢。
說他站隊了吧,卻又能在幫過其中一方後,又很快能給另外一方麵帶來難以拒絕的好處。
屬於是那種讓人痛恨卻又舍得打壓,讓人喜愛,卻又不敢死心塌地信任的存在。
從長遠的角度來說,他不會成為某一方的心腹,自然也很難被委以重任。
可如果結合清遠縣當前的政治生態來講,他這麼做卻應該算是最正確且最有可能因此笑到最後的那一位。
因為張宏圖肯定會離開清遠縣,而他走後空置出來的縣委一把手位置,也絕不會落到呂偉的頭上。
並且,如今的呂偉,已經被張宏圖壓製的損兵折將,實力大不如從前。
倘若張宏圖離開之前,再發次狠,都有可能會讓呂偉直接跌落到深淵低穀裡去。
到時候,除了即將要來的新任縣官員,以及梁清風那個一直在隱忍的老狐狸外,整個清遠縣就沒有其他人能是齊德文的對手了。
毫不誇張的說,隻要葉晚雲等人一直找不到齊德文違法犯罪的證據,那他完全能在新任縣官員掌控局麵之前,讓自己在這座縣城裡的影響力以及地位,都再各上一層樓。甚至,都能有餘力,架空縣委一把手,成為這座城市的真正掌舵人。
可是,齊德文今天的表現,卻讓陳陽忽然有了一種,齊德文想要親手毀掉這一切美好前景的感覺。
因為一直保持兩邊都幫,又兩邊都不得罪的齊德文,此時隱隱有了一種,準備與呂偉割裂,並站隊到張宏圖這一方的架勢。
所謂事出無因必有妖。
在陳陽看來,齊德文這種幾乎已經成了精的老狐狸,絕對不可能貿然做出這種自毀心血的事兒。
經過一番琢磨後,陳陽覺著齊德文之所以會如此一反常態,恐怕有很大概率是與這次視察組的到來有關。
齊德文是一隻道行頗深的老狐狸。
對政治層麵中很多事宜的洞察力和觀察力,都遠比常人更加的敏銳。
雖然今天視察組並沒有按照約定,執行葉晚雲定下的‘打草驚蛇’計劃,但采用小把柄對他的敲打,勢必也讓他察覺到了一些危機感。
在得知自己已經被相關部門盯上後,齊德文肯定會做出一些應對準備。
而來找張宏圖談話,就極有可能是他那些應對準備中比較重要的一個環節。
但他也清楚,在當下這境地中,其他條件很難輕易打動張宏圖,唯一能得到張宏圖庇護的籌碼,恐怕也就隻有及時站隊了。
念及此,陳陽把這些想法簡單的講了出來。
並問到:“小姨,你覺著我分析的有道理不?”
喬英姿沉吟片刻後,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道:“視察組……哦不,準確的說,是葉家千金以及其背後的領導,真的已經盯上了齊德文?”
陳陽沒有掩飾,因為葉晚雲已經決定要跟喬英姿合作了。
就算他現在不說,一會兒葉晚雲也是要說這些的。
便點頭回應道:“葉晚雲已經在暗中盯了齊德文很長一段時間了,證據也已經搜集到了不少。如果一切順利,扳倒齊德文就隻是時間問題罷了,當然,這條路不會那麼順遂,因為這家夥太狡猾了,折騰許久,葉晚雲他們掌握到的,就隻是一些傷不了他筋骨的小證據而已。”
“齊德文的狡猾程度我也已經領教過了,想扳倒他確實很難。”喬英姿頓了一下,說回正題道:“你剛才分析的那些大致應該是沒問題的,但有一點,我覺著有點問題。”
“哪一點?”
“我記得葉晚雲他們上次以巡查名義來清遠縣的時候,圈子裡曾流傳過一些要來嚴查齊德文的消息,當時齊德文雖然做了一些安排,但卻並沒有太過於當回事,並且那次巡查很快就不了了之,便讓齊德文更是有恃無恐了許多。
而這一次,鬨出的動靜還不如上一次呢,以他心思的縝密程度,以及這些年在局裡的經營,理應更不會懼怕,即便有些問題被發現,也能遊刃有餘的應付,既如此,他完全能像上次那樣稍作戒備,謹慎應對就行了,根本就沒必要像你說的那樣用自毀全盤計劃,完全得罪呂偉當代價,站隊到張書記這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