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陽諷刺道:“什麼都不知道就敢跳到我跟前來賽臉,真是活該你敗的這麼狼狽!”
任大豐苦笑一聲,說道:“雖說成王敗寇,你這樣的勝利者擁有嘲諷我這個失敗者的資格,但,陳總經理作為一個擁有更大抱負的上位者,若沒有其他目的,絕不會閒著沒事來跟我講這些,現在您罵也罵了,咱就開始步入正題吧。”
陳陽笑著道:“你覺著,我會跟你這個失敗者聊什麼正題?”
“您剛才說過,想讓我幫您把路建濤踢出二建去,雖然我不知道您和路建濤以及呂偉之間到底有多大的仇怨,也不清楚您要讓我如何具體幫您,但您既然這麼說了,那就證明我還有被您利用的價值。而接下來您要說的,應該也是與這些事有關。”
“那你覺著,你現在還有什麼能讓我利用的利用價值呢?”
任大豐思忖了一下:“我在二建待了半輩子,對內部的一些門道,掌握的資源,以及各部門那些職員都是什麼人,又都是誰的人要比你們這些人都了解的更多,用這些做大事很難,但想要利用這些去擠兌某個人,或者做一些讓某幾個人頭疼的事卻很容易,我覺著,這些就應該是您放下身段來主動找我談話的主要原因了。”
陳陽點了點頭,拍了拍旁邊的空位:“看來剛才並沒被路建濤打傻,坐過來跟我聊吧。”
任大豐從地上爬起,拍了拍身上的土,坐在旁邊後,拿出香煙主動遞過去,並還擺出了隨時給陳陽點燃的動作。
陳陽見狀,笑道:“你落得這般田地雖然大部分是受路建濤所致,但也與我脫不開關係,所以我應該是你的仇人,你甘心給你的仇人點煙?”
“說實話,我很不甘心,但我沒彆的選擇,您主動提出讓我幫您,對我而言,就相當於是我得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我答應您配合您,才有可能繼續在官場裡混下去,若不答應,那我得政治道路基本上就已經走到頭了。”
“那如果有一天,你重新掌握了主動權,並擁有了能拿捏我得資本,你會如何?”
任大豐搖頭:“您說的那種可能性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概率不會出現,因為您背後的張宏圖不會倒下。”
陳陽笑道:“但這不是還有百分之一呢嘛!”
“如果真出現了那百分之一的概率,我想……我也許會報複您,但,肯定也會像現在這樣給您一個幫我點煙的機會,理由也很簡單,經過今天的事,我突然明白了一個道理。”
“什麼道理?”
“在這場你死我活的鬥爭中,沒有背景的人從一開始就注定了會成為炮灰。”任大豐聳了聳肩,又道:“我以前一直覺著,當手中掌控到足夠多的權利後,在所在的領域裡就可以無視一切為所欲為,可直到你來到這,讓我曆經了從天堂跌落到地獄的過程後,我突然明白了,我眼中足夠大的權利,在真正強大的權利麵前,其實就是個笑話。
我就像是個井底的青蛙,一直望著井外那一片的天地,自認為我就是這一小片天地的王,可殊不知,我連井都出不去,又何談能是一片天的王呢!”
見任大豐領悟頗深的樣子,陳陽接過了香煙。
又等對方給自己點燃後,才悠悠的笑道:“在清遠縣這片天裡,你有淪為炮灰的宿命,其實我也不例外,而我們能做且必須要做的,就是儘量延遲去當炮灰的時間!”
任大豐本想反駁說陳陽不是炮灰。
可當細細琢磨了一下後,卻又啞然一笑:“我五十多歲才明白的道理,您現在還不到三十歲就明白了,難怪您會成為張書記賞識的心腹,而我……確實是活該淪落到此。”
陳陽沒再像之前那樣嘲諷他,而是沉聲說道:“隻要你還有野心和鬥誌,彆說五十歲了,即便是六十歲七十歲搞明白這些也不算晚!當然,放在咱體製內,六十歲就要退休了,但餘下這十年,好好搏一把,也未必不能搏到彆人二三十年都搏不到的東西。”
任大豐深吸了口氣:“陳總經理,我已經對您心服口服,若您能讓我繼續待在二建,以及能夠給我一個去真正報複到路建濤的機會,不論您讓我做什麼,我絕對都無二話。”
任大豐是在表忠心,也是徹底做出了站隊。
陳陽能聽得出,這些話應該都是任大豐發自肺腑的。
不過老話也說了,人老精馬老滑。
即便任大豐已經完全對他臣服,他也不能百分之百的去信任對方。
否則,真要是日後給了他反擊的機會,那今日的信任,無異於就是農夫救蛇的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