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副市長在官場混跡多年,識人無數,自然一眼就看穿了任大豐和路建濤的心思。
不過這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倆人模棱兩可的話,讓他找到了一些能幫張宏圖陳陽的突破口。
略作停頓後,他開口說道:“所謂的兩位人證,就隻看到張譚對陳陽說那些不好聽的話,以及陳陽在他罵完後,將其貶為庫管,但這並不代表,陳陽就是因為那幾句話給他貶的職。我說的這些,大家能理解把?”
聽聞此話,原本手足無措的張宏圖和龐偉光等人,紛紛抬頭,眸中閃過一抹喜色。
因為罵人給人貶職這的確說不通。
可如果陳陽是因為掌握了張譚其他違法違紀的罪證,然後借著被罵的契機,給他貶了職,那這一切就都能說得通了。
想明白這些後,張宏圖急忙給陳陽使眼色。
而龐偉光則是順著刑副市長的話說道:“陳陽既然能被張書記委派到二建總經理的職位上,其能力、心性、品德肯定都是經受過組織考驗的,若沒有十足的把握,絕不會意氣用事,更斷然不可能因為幾句不中聽的話就隨意給一個中層管理乾部貶職。
張譚罵人是真,陳陽給他貶職也是真,但我和刑市長的想法一樣,陳陽給他貶職的真正原因,絕對不隻是因為那幾句罵言!”
站在中間的張譚,自然能聽出這幾位領導是在刻意偏袒陳陽。
哦不,準確的說,他們其實是在維護張宏圖的麵子。
若是他並無倚仗,肯定不敢再硬著頭皮反駁下去。
畢竟得罪陳陽,他隻是被貶為庫管,而要是得罪張宏圖,那恐怕就是沒法在仕途上混了。
而現在,他是有倚仗和底氣敢直麵眾人的。
這份倚仗,不僅僅是有著胡主任、路建濤以及任大豐給撐腰,也還因為他篤定了陳陽沒有能威脅他的把柄!
換言之,陳陽給他貶職的原因,就是因為那幾句不好聽的話。
憑這一點,彆說一個副市長了,就是市官員來了,也改變不了陳陽濫用職權,目無組織的這些罪名!
念及此,張譚當即說道:“刑市長,龐主任,您幾位的話確實很有道理,事實上在陳總經理給我降職之前,我和您幾位的想法也是一樣的,同樣覺著陳總經理是個各方麵都很優秀的人才,為此我也是配合著任主任以及路經理做足了準備,想著在陳總經理到來之後,配合著他既做好分內之事,也幫著縣裡諸多領導分憂解難。
可是,當他上午姍姍來遲,非但沒做解釋,反而還擺出狂傲的姿態後,我心裡就有了不好的預感。”
說到這,張譚故意加重了語氣,字字珠璣道:“領導們,今天可是陳陽第一天到二建上班啊,初來第一天就遲到,而且還擺出那樣目中無人的姿態,這怎麼想,都跟能力出眾,各方麵優秀這些詞語產生不了聯係吧?
當然,緊緊是遲到倒也還沒啥,雖有不對的地方,可畢竟是領導嘛,我們做下屬的也不能說啥,並且在那種時候,也是想著給領導找補一下,免得遲到這事被下屬們詬病,故而我就說了一些表麵聽起來不好聽的話。
誠然,那些話不中聽是事實,但我當時的想法是好的,為的是能讓陳總經理想出一個完美的解釋,以此來讓大家信服,可誰知,他二話不說,先是羞辱我一頓,接著就給我降了職!”
眾人聞言,臉色都發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
路建濤、任大豐都暗暗衝著張譚投去一抹鄙夷的目光。
心想你這家夥還真夠臉皮厚的,往陳陽身上潑臟水就潑唄,竟然還在潑臟水之餘給你臉上找顏色。
什麼初衷想法是好的?
你丫的當時就是想給陳陽下馬威好嘛!
不過,這種話他們自然是不會講出來的,一來,他們和張譚是一個陣營的成員,二來,他們也都能明白張譚這番話,不是給自己臉上增光,而是在提醒刑副市長等人,陳陽是今天才到二建走馬上任,並且因為遲到,一共在單位就隻待了不到兩個小時。
這麼短的時間,彆說張譚有沒有露在外麵的把柄了,即便是真的有,陳陽也沒有時間能掌握到手中。
既然拿不到把柄,那刑副市長等人為陳陽爭取到的開脫機會,就等於是無用功。
非但救不了陳陽,反而還會讓陳陽的處境更糟糕。
果不其然,在張譚的話音落下後,刑副市長等人的臉色都黯淡了下來。
顯然,他們都從張譚的話裡聽出了那些關鍵詞。
深知,陳陽就算有能力,也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拿到真正讓張譚降職的籌碼。
如此一來,這個局就誰也破不了了。
張宏圖暗歎一聲,他不怪陳陽,因為追根揭底的來說,是因為他和呂偉的博弈,才導致了陳陽不小心墮入了這個陰謀當中。
一旁的龐偉光,則是還有些不甘心,衝著陳陽問道:“你當真是因為那幾句話就給張譚降了職?”
沒等陳陽開口,張譚就冷笑道:“龐主任,事實都已經擺在了麵前,你還問這些有什麼意義嗎?”
龐主任聞言臉色更難看了幾分,而張譚胡主任等人則是更加得意起來。
不過,在他們得意的笑容還未綻放開的時候,陳陽卻突然開口道:“你的話隻是片麵之詞,還沒給我這個被舉報人開口的機會,又怎麼知道龐主任問的沒有意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