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譚的話擲地有聲。
言語時,更是將那種不甘、不滿體現的淋漓儘致。
任誰看到,他都是一副受到了天大委屈的架勢。
以至於在他話音落下後,視察組裡的其中一位領導,當即忍不住的罵道:“陳陽你簡直太無理狂妄了,就因為幾句不中聽的話,就把二建一位高層乾部貶為庫管,是誰給你的權利,又是誰給你的資格!”
陳陽聞言,不禁向開口斥責的那位領導投去了目光。
一時之間,有些搞不懂這領導的操作是什麼意思。
按照常理,像這種當眾舉報的事件,都應該會先聽完舉報人和被舉報人的講述後,才會發言表達自己的觀點。
可現在,這位領導怎麼隻聽了張譚一人的言論,就直接開口罵街了呢?
張譚是跟他有親戚關係?
還是跳出來扮演反串的角色?
不過,陳陽雖然搞不懂,可人家身為領導開了口,他總該是要回應的。
向前邁了一步後,麵色平靜道:“這位領導,張譚有錯在先,給他貶職並沒違法規定,我不明白您說的無理狂妄是什麼意思?”
那位領導冷聲道:“僅因為罵了你幾句就叫有錯?”
“罵人沒錯嗎?”
“你……”
領導被這話噎了的老臉一紅:“你少在這給我玩文字遊戲,罵人就算不對,可也不用貶職吧?你就因為幾句話把他貶為庫管,這分明就是違紀違法行為!”
陳陽唇角微動,剛想解釋時,張譚就搶先嚷嚷道:“胡主任說的沒錯,我罵你是我不對,但這頂多隻能證明我人品有問題,上升不到被貶職的程度吧?我好歹也是總務辦的副主任呢,就算要給我貶職,你怎麼也得拿出點讓我心服口服的證據來,可你有嗎?
沒有!你沒有證據,就隻是單純的因為我搏了你的麵子,便對我挾私報複,公報私仇!你這麼做,不符合規定!”
“不隻是不符合規定,更還是濫用職權!”那位被稱作胡主任的領導,嚷嚷一句後,看向了刑副市長:“刑市長,陳陽才剛上任,就這般狂妄的濫用職權,屬實是太過分,太沒把一眾領導放在眼中了。
這樣的人,若繼續留在二建,必定會對市裡與縣裡那些項目產生巨大的惡劣影響,甚至是毀掉市裡和縣裡兩地領導班子為了城市發展而辛苦付出的心血,我強烈要求革除他在二建的職務!”
此話一出,張譚內心的狂喜難以壓製。
隻要能扳倒陳陽,他很快就能官複原職。
此時,不僅是他狂喜不已,任大豐和路建濤的臉上,都有著抑製不住的喜色。
他們也知道這位胡主任有些過於激進,且開口的時機不太對。
但這並不影響什麼。
因為張譚被貶職,確確實實就是因為那幾句不好聽的話得罪了陳陽。
這一點,陳陽洗不掉。
而身為陳陽靠山的張宏圖,也絕對沒辦法當著這麼多人的麵,把黑的描成白的來幫陳陽洗脫罪名!
也就是說,哪怕眾人都明白張譚是故意為之,也明白那位胡主任是刻意再挑唆,也沒有絲毫證據,更無可奈何!
這談不上是死局。
因為濫用職權,公報私仇這種罪名不可能讓陳陽死掉。
但是,隻要照這局勢發展下去,陳陽被革職並趕出二建肯定是板上釘釘的事了。
至於離開二建後,他還能否回到縣委那邊,沒人能保證。
不過按照規定,陳陽一旦坐實了濫用職權這些罪名,紀委就會介入調查。
就算張宏圖會極力偏袒,陳陽在縣裡的公信度也會大打折扣。
短時間內興許對他的仕途不會有太大影響,可時間久了,一些怨言頻生,影響就會加大。
他影響力降低,辦事能力必定也會不如從前。
到時候,張宏圖斷然不可能留一個沒了太大價值的陳陽。
再加上呂偉等人,肯定也會借機刁難,那就代表著,陳陽沒幾天好日子過了。
想到這,路建濤等人眸中湧動的爽利之色更為濃鬱。
而張宏圖他們的臉色,卻是漸漸難看了起來。
不論是他,還是龐偉光,乃至是刑副市長,其實都察覺到了這件事就是個陰謀。
以他們的本事,隻要陳陽犯下的錯存在一丁點的合理性,他們也有辦法將這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可偏偏,在張譚等人的渲染下,陳陽犯下的不僅是最低級的錯誤,更還很難讓人找到能幫他的突破口。
僅憑幾句不好聽的話,就把一個副主任直接貶為庫管。
往小了說這叫以權謀私,濫用職權。
可往大了說,既是目無律法和規定,也沒把組織放在眼中。
一旦對方揪著這一點不放,陳陽可就不僅僅是被革職那麼輕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