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陽的話說的很直白。
甚至,都可以用露骨來形容。
因為正常情況下,領導們在提及發財、升官這類話題時,都會說的很含蓄。
可他卻是毫不避諱,毫不遮掩的直白袒露出來。
當然,也是這份直白,讓大家更容易的就猜到了他的一些心思,也理解到了他們追求那種光鮮美好背後隱藏著的一些難處和痛點。
任何單位的一把手,看似光鮮,但背後要承受的壓力,卻遠比管轄內所有員工的總和還大。
因為既要承接上麵下達的高強度任務,又要協調底下各部門來消化掉這些任務,並還得想著該如何努力才能既給上麵交一份滿意答卷,又能不讓下麵的人吃太大的虧。
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換做普通人,彆說做了,僅是想一想腦殼都得秒大無數倍。
而當下來二建擔任一把手的人,所要承受的壓力,也肯定會比其他部門的一把手多出數倍。
這種壓力,不隻是上級和下屬給與的,也還有無數對手們堆積過來的。
就像陳陽說的那樣,做好了發大財,做大官。
而要是做不好,上級會怪責,下屬會埋怨,對手們則會落井下石。
可以說,最終的結局將會是兩個最大的極端。
而任何一個一把手,在來到任之前,也肯定會把這些利弊情況想清楚。
覺著利大於弊,準備富貴險中求的人,必定會以真正一把手的姿態強勢降臨。
而要是覺著弊大於利的人,勢必就會帶著一些抗拒心理了。
而此時陳陽話裡話外,就夾雜著濃濃的抗拒意味,再把他遲到這事聯係到一起,便不難猜出,他應該不想當這個一把手。
隻是大家想不明白。
既然不想當,那為什麼卻還來了呢?
見眾人看來時都帶著疑惑的目光,陳陽立馬就讀懂了他們的心思。
事實上,就算大家不問,他也是要解釋的。
不對,更準確的說,是編造!
因為他剛才故意說那些,純粹是給這些人編故事,同時,也是為他立一個誰都不想得罪,但也不懼任何人來找麻煩的人設!
稍作停頓後,陳陽繼續道:“我和你們一樣,想升職,想爬到更高的位置上去,大家不要覺著這麼直白的說會不好意思,考公不就是為了當官嘛,而當官,誰又不想當大官呢?”
眾人相視一笑,這話直白,但確實絕對的事實。
單從陳陽敢把話說這麼透徹,絲毫不擺官架子,打官腔這一點,他們不禁對這位一把手都有了幾分天然的好感。
這時,陳陽又說道:“二建這塊金石頭,想踩的人很多,我也不例外,但當搞清楚這其中要承擔的風險後,我就打消了來這的念頭,理由很簡單,我覺著我有能力做好一兩個乃至三五個項目,但我沒把握將這麼多的項目都做好。
沒法做好項目,就意味著既賺不到政績,也還會遭受上級領導的責罰,這對我自己規劃的晉升路徑是相背離的,並且,我比你們的選擇多。
二建的成功,是你們這些人唯一晉升的希望,或者說有最大把握能晉升的希望,而我就不一樣了,我就算不來這,憑我縣官員聯絡員以及二科主任的身份和潛力,日後也肯定差不到哪去。
即便沒有在二建這滋潤,可當張書記升遷,我把握住機會跟他一起走,那前途也照樣比在二建這強,這一點,大家能理解吧?”
眾人紛紛點頭。
陳陽說的通俗易懂,並不難揣摩他的全部心思。
張宏圖背後有省城顏家的事,在圈子裡早已是人儘皆知的秘密。
甭管這次與呂偉的博弈是成功還是失敗,人家都不會損失太多,即便是最壞的結果,也依舊還能平調。
而陳陽,身為張宏圖目前最賞識的人,縱然不來二建,日後也肯定會有更好的安排。
那個安排,未必比二建差。
這樣一來,也就更容易證明,陳陽不來二建,是有充足的理由了。
見大家都明白,陳陽便繼續說道:“我不想來,同時也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張書記,張書記能理解我得想法,但他說現在正是用人之際,又因為市裡這次下達的項目事宜比較突兀,縣裡沒太多時間去做更完善的準備,一時也找不到更合適的人選。所以我必須得來。
書記理解我,我自然也得理解他,不過來之前,我們達成了共識,我可以來,但不是一直呆在這,隻要找到合適的人選,就會立馬離開。”
“有了合適的人選,您就會離開?”任大豐帶著幾分激動的語氣問道。
陳陽點頭:“沒錯,說句不好聽的,我有更舒坦的路可以走,著實不想來二建這麼累挺的地方,跟你們說這些心裡話,是想讓你們明白兩點,第一,我和你們沒有利益衝突。這裡不是我得起點更不是我得終點,隻是個臨時落腳處。
所以你們沒必要對我有那麼大的敵意,心裡不爽忍著,反正我要不了多久就會離開,等我離開後,你們要如何那是你們的事,我希望在這一點,咱們也能達成共識,平安無事的相處,我不爭,你們也彆鬨,安安穩穩的,對打擊都有好處。
後麵這句話,也是我要說的第二點,我沒準備在這久待,就代表著,我不會在意這裡的一切,不僅是職位、利益,也還有包括你們所有人,你們讓我好過,那大家就一起安穩的過,你們要是不讓我好過,那不好意思,隻要我在這裡當一天的一把手,我就有足夠的權利讓你們後悔來招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