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劉闖不解地望著林楓。

他不明白，為什麼還要等？

敵人已經進入投石機的射程之內，現在正是用投石機，發起進攻的好機會！

經過這幾日的備戰，投石機早就已經調整好了角度。

安放在前兩道關卡這四台投石機，投石的位置，分彆對應在上山路上的十丈、三十丈、五十丈和七十丈這四個位置，並在相應位置上做好了隻有保衛隊才能看懂的醒目標記。

隻要瞭望手觀察到敵人的位置後，等敵人到達該區域，開始攻擊即可。

而現在，敵人馬上就要進入第一個十丈內的範圍內了，正是投石的好時機，結果林楓竟然不下令進攻？

王楚楚也皺起眉頭：“還等什麼呀，再等敵人就都衝進來了！”

林楓淡淡道：“我就是等敵人都衝進來！”

“啊？”

幾人又是一愣，有些不解地望向林楓。

林楓目光直視著下方，開口說道：“現在就攻擊，雖然對咱們來說是最安全的，但我擔心，會把敵人嚇到，若這次讓他們跑了，那麼肯定還會有下一次。”

“既然要打，就一定要徹底把他們打服，打到他們疼了，打到他們怕了！”

“所以，這一次，咱們要把這五六百人，全都吃掉！”

眾人全都瞪大眼睛。

真是好大的胃口啊！

彆人還都在擔心，能不能守的住，而林楓想的竟然是要讓敵人全軍覆沒？

劉闖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王楚楚則皺起眉頭。

雖然她早就習慣了林楓不按常理出牌，也知道林楓心高氣傲，卻還是沒想到，林楓竟然狂妄到這種程度！

本就處於劣勢，能把敵人打跑已經不錯了。

他竟然還想一口吃成個胖子？

王楚楚皺眉搖了搖頭：“林楓你冷靜一點，這是打仗，不是小孩過家家！怎麼能這麼亂來！”

“你的想法雖然是好的，但你有沒有想過，我們和敵人的實力差距太大了！現在我們有機會嚇跑對方已經不錯了，你還想把他們全都消滅？這太不切實際了！”

“機會隻有一次，你現在不把握住，後悔莫及！”

王楚楚緊緊盯著林楓，語氣十分激動。

平日裡他愛怎麼胡鬨，都無所謂，不過是多花些銀子而已，壞習慣她可以給林楓時間慢慢改。

可現在，是在打仗！

生死攸關！

他還這麼胡鬨，還一意孤行。

就讓人太失望了！

趁著現在還有機會，王楚楚不想事情變得更糟，當即對劉闖命令道：“聽我的，現在就攻擊！”

“這……”

劉闖下意識望向林楓。

雖然他也認為，現在攻擊，最為穩妥。

但作為一名合格的軍官，他知道戰場上隻應有一個聲音！

“不能攻擊！”林楓趕忙嚴肅地說道。

王楚楚瞪眼：“林楓，你不要無理取鬨了！”

林楓皺眉道：“你們難道沒有發現，那些人都很不對勁兒嗎？”

林楓指向山下。

“嗯？”

“什麼意思？”

幾人微微一愣，連忙朝山下望去。

夜色很暗，上山的路上，隻能看到一片模糊的人影，後方雖有火把照亮，但卻看不清前麵那些人。

“確實不對！”

就在這時，紫霞開口說道。

“前麵那些人，好像不太情願的樣子，步伐很亂，時快時慢，不像是士兵，倒像是……”

“民夫！”王楚楚脫口而出。

被兩人這麼一提醒，她也發現那些人確實不對勁兒了，繼而便想到了兩軍對陣時，衝在前麵的總是被征調來的民夫！

聽到“民夫”這倆字，劉闖臉色大變。

林楓、王楚楚和紫霞幾人，也都緊皺眉頭。

“民夫？”

唯有蘇清雪不太明白。

但眼下，卻沒人顧得上給她解釋。

王楚楚是親眼見過大規模攻城戰的！

敵軍攻城，往往會大規模征調民夫，衝在最前麵。

民夫自然沒有什麼戰鬥力，之所以讓他們衝在最前麵，目的也隻有一個。

那就是消耗對方守城器械！

守城一方往往都會準備充足的弓箭、滾石、滾木、火油之類的守城器械，這些守城的武器，效果往往很好，敵人衝到城牆邊上，就會被上方丟下來的滾石、滾木砸死。

因此，戰爭中攻城的一方，往往會在開戰前，強行征調民夫，用來消耗對方的守城器械。

用林楓那個世界的話說，這些民夫就是炮灰！

他們不往前衝，軍監官會殺了他們。

他們往前衝，最後也隻是死路一條！

因此，在得知衝在最前麵的那些人，隻是無辜的百姓後，城牆上幾人全都沉默了，一時間更是不知如何是好。

戰爭不擇手段，敵人可以讓無辜百姓當炮灰，但並不是每一個守城的將軍，都有勇氣，下令殺戮平民的！

而現在，這樣的抉擇，就擺在林楓麵前。

明知道衝在最前麵的，都是無辜的百姓。

殺，還是不殺？

如果不殺，這些無辜的百姓就會在對方的驅趕下，強行攻城，把防禦撕開一條口子！

殺的話，不僅消耗大量武器。

而且還會麵對自己的良心！

“怎麼辦啊？”王楚楚焦急地望著林楓。

林楓沒有說話，依舊隻是望著下方。

這時，上方瞭望手喊道：“敵人已經進入三十丈範圍！”

眾人都知道，三十丈，又是一個新的投石機攻擊點！

要不要攻擊？

卻沒人知道。

這一次，王楚楚也不敢再催林楓了。

距離越來越近，她也越發確定前麵那些，就是普通百姓。

而這裡又不是邊境，出現在這裡的民夫，肯定就是龍城周邊的百姓！

王楚楚腦子很亂。

雖然從小她爹就教過她“慈不掌兵”的道理，但當自己真正遇到這樣的問題時，縱然明白怎樣做是對的，卻也很難下定決心。

林楓的眉頭，也越皺越深，低聲說道：“我現在最擔心的是，前麵那些不僅是民夫！”

“他們很有可能，還是從清河村抓來的老弱婦孺！”

“什麼？”

眾人頓時全都瞪大了眼睛，如若五雷轟頂！

清河村的人……

聽到這幾個字，所有人全都傻了眼！

如果真是那樣的話，那麼這些百姓當中，甚至都可能有保衛隊士兵們的家人……

那這仗，還怎麼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