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聽音(1 / 1)

倒鬥 平川 1372 字 5天前

晚上十點,山穀窪地。

這次過來我有仔細觀察,發現還真有個水庫。

不過不大,東西寬不到一裡,南北長也就是三四裡,馮爺說是七幾年修的。

一晃十幾天過去,又經曆一場降雪,盜洞回填處幾乎痕跡全無,指明位置後,馮爺四處望了望,便連連點頭說還真稱得上是一處絕地。

我按下手台告訴周伶我們到了。

她沒跟著進來,而是在外頭放風,畢竟有馮爺這種老手加入,她暫時就不需要下墓了。

手台中很快傳來周伶的聲音:“風平浪靜,做飯吧。”

馮爺給小平頭使了個眼色,後者二話沒說,操起尖頭鏟便開始掘土。

他速度極快。

十分鐘不到,整個人就完全沒入了地表。

這固然有盜洞新填,土質疏鬆的原因,但不難看出,論土工作業,小平頭要在長海叔之上。

尤其“鏟法”這一方麵。

他在盜洞壁上留下的鏟口,真就像魚鱗一樣,整齊的不像話,引得長海叔長軍叔連連讚歎。

僅僅四十分鐘,六米深的盜洞就被從新清理出來。

這就是專業和不專業的區彆。

任你千般刻苦,也不如名師指路。

完後這貨從洞裡爬出來,還假模假式的說:“土太鬆,總往下落,不然還能快點兒。”

建新我倆對視一眼,都有些不忿。

同時我心道:甭你美,你剛剛的姿勢、動作包括呼吸頻率,我已經全都記下來了,隻要找個地方練練,要不了多久,我也能這麼快!

小平頭抽煙休息的功夫,換長海叔下去拆磚跺,測試含氧量之類的。

二次下墓,這些操作都是駕輕就熟。

夜間十一點十分,馮爺、小平頭、長海叔我們四個,再次來到老太監主墓室。

望著略微傾斜的石棺,和散落在周圍的鐵索,馮爺臉上露出些許感慨。

“棺不落地,永不超生,這是打定主意要守墓千載萬世,古今忠仆侍主,不過於此了……”

聽他這麼說,我莫名也覺得有點傷感,原來之前都誤會老太監了。

這時長海叔道:“馮爺,接下來就看您的了。”

馮爺點點頭,取出一個聽診器戴好,蹲下身將探頭貼在地麵,然後他打了個手勢,小平頭便用毛巾包住錘子,開始一下下的錘地。

這法子脫胎於行裡的一門絕學——聽雷。

說起來好像很神秘,實際一點不複雜,就是回聲原理,但如果要想登堂入室,那還是需要一定的天賦和大量訓練才行。

馮爺做的非常細致,從主墓室東北角開始,他基本是一個平方聽一次。

趁著他們不注意,我從兜裡摸出寶貝罐來,悄悄塞進了棺材裡。

這個過程中,我一直刻意低著頭,不去看老太監,但此時我們都帶著頭燈,主墓室中光線不差,塞完罐子的後,我還是不小心掃到了那張乾癟褶皺的臉。

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瞧見他的刹那,我感覺他臉上的笑容似乎變了,變得有點燦爛。

頭皮一麻,我立即跑開了。

雖然理智上我確定,老太監不會坐起來跟我說謝謝,但一想到那個夢……

有點邪門兒!

再加上聽了馮爺剛才的感慨,我心說沒準兒之前真的是老太監在給我托夢了!

而他夢裡說的東西,應該就是寶貝罐子,那這豈不是說,他預料到我們還會再來?

一想到這,我汗都冒出來了。

我縮在長海叔屁後,合起雙手默默念叨:“太監老爺爺,棺材落地了,你可以超生了,就抓緊投胎去吧,現如今都是文明社會了,沒有太監了,你不用再被割xx了!”

誒?

不對啊!

他那個已經不見了,那他投胎不就不完整了?那不就是想割也沒有?

算了!那直接投胎成女人吧!

雖然自己沒有,但隻要想,就可以擁有,而且數量不限……

我各種胡思亂想著,心理的恐懼也就漸漸消失了。

十五分鐘後。

當馮爺聽到左側居中連接牆麵的位置時,小平頭隻錘了第一下,他便不自覺瞪大了眼睛!

“繼續!”

咚——咚——咚——

一聲聲沉悶的響動,回蕩在主墓室裡,如同敲擊在每個人的心臟上!

馮爺豁然起身,興奮的跺了跺腳:“就這,乾開看看!”

我瞬間精神抖擻,立刻按住手台往出跑:“長軍叔,有發現了,快把醋續下來!”

老太監墓整體用大塊的花崗岩石條砌成,縫隙中都是澆漿合土,必須要先化開才行。

沒想到,小平頭竟然說第一次見合土。

於是沾他的光,我從馮爺嘴裡,聽到了化合土的具體技巧。

其實主要是看厚度,比例大概是一根煙那麼大澆一勺。

當這麼形容是為了方便大家理解,我們化的時候可不是用勺澆的,畢竟一塊石條邊長足有好幾米,我們至少需要撬開五塊,石條外麵還裹著合土,一勺勺澆得啥時候才能乾完。

澆醋的過程要分成兩次,中間相隔五分鐘,前半勺反應,後半勺加速反應。

劑量最好是不多不少。

少了化不開,多了會成稀粥,流的到處都是。

旱廁見過沒?

北方驚蟄過後,旱廁會化凍,一般一個星期左右會掏糞,這個時候稀中帶乾還不臭,是最好掏的。

化合土也是這個道理,隻有澆醋劑量恰到好處,才能使合土達到那種稀中帶乾的狀態。

這方麵無論長海叔還是周伶,都沒有馮爺專業。

嘿嘿,我又學會一個技巧。

但本以為,撬開石條跟澆漿層,會看見一條幽深狹長的墓道。

可沒想到,沒有!

下邊是回填土。

不過在馮爺臉上,卻並沒見到任何失望,反而期待之意更濃:“長海兄弟,曉亮,你倆順這個方向,打洞吧。”

我一愣,心說難道他能聽出來一定範圍內的地下狀況?

想到這我瞬間一驚!

要真是這樣,那這老登就著實有兩把刷子了!

周伶曾對我說過,八十年代後,行裡聽雷最厲害的人,是湖北秦耀輝。

這名字如今沒幾個人記得了,因為秦耀輝隻活到了九四年,有人說他是病死的,也有人說他是涉及到荊門莊王墓,最後吃了黑棗。

實際上,都不是。

記不記得前麵講過,兩湖地界誰最厲害?

我敢確定,秦耀輝百分百是死在那個人手裡!

而據說當年秦耀輝的聽雷功夫,已經達到了最高境界——“聽音入墓”。

就是說,他能憑借聽聲音,判斷出墓穴中的具體情況,是乾燥還是泡水、是新鍋還是被開過、是塌陷還是完好無損……這些尋常盜墓賊必須要下針才能判斷的情況,他一聽便能了然於心。

可注意了,這裡說的可是聽音,而不僅僅是聽雷,因為到了他那個境界,水聲、風聲、炮聲,都能成為他的判斷依據,至於定位卡邊,那自然更是不在話下。

而如今看馮爺那架勢,分明是確定了這個方向有情況。

雖然他借用了聽診器,但同樣的,錘子錘地才多大聲音?哪能跟雷電轟鳴、江河奔騰相比?

於是我猜測,周伶這麼費儘心機的拽著馮爺拚車,或許,並不僅僅是怕他背後捅刀子。

隨後我們一共撬開了八塊石條。

連地麵帶牆壁,露出了一個方桌大小的缺口,土工作業量不小,於是我便也派上用場,得到實操土工活的機會。

現學現賣,小平頭的鏟法,很快就被我完全掌握,這可把他氣的夠嗆,一個勁在旁邊罵我是小偷兒。

不過馮爺卻恰恰相反,他不但不生氣,還笑嗬嗬的跟長海叔誇我有天賦。

一聽這話,我更賣力氣了!

但就在我累得渾身是汗,想叫長海叔來替我時,一個意想不到的情況卻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