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期將近。
春枝越來越忙。
宋婉兒認了慕夫人當乾娘之後,幾乎在慕府紮了根,一起籌辦婚事,忙也忙得很開心。
五月下旬的時候,王皇後派了宮裡的嬤嬤來教春枝規矩。
這些人來了之後,春枝在慕府的日子就沒那麼舒心了,宋婉兒原本是可以回宋宅的,但是她舍不得姐姐一個人受罪,把“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八個大字定在了腦門上。
這樣的日子過了三天,安陽長公主就將曹女官和玉珠等人派到慕府來。
曹女官對上宮裡那些嬤嬤半點不輸,很快就把宮裡那些人都打發回去了。
春枝的日子又變得舒心起來。
曹女官跟春枝傳達安陽長公主的話,霍瓊華說:“什麼禮儀規矩,最多學三分就好,誰也不是靠這個吃飯的,會一點就行了。”
王皇後先前說春枝是商賈之女上不得台麵,現在她成了侍郎之女,王皇後又覺得慕青山這個嶽父對霍崢算不得什麼助力。
反正怎麼都看不順眼,隻是事已至此,沒有辦法隻能接受罷了。
派那些宮裡的嬤嬤來,也不過就是壓壓春枝的性子,讓她聽話恭順。
隻是安陽長公主很喜歡這個侄媳婦,又一點都不怕王皇後,直接派了曹女官來跟王皇後的人打擂台。
沒幾天,就把王皇後的人趕回宮裡去了。
春枝搬回慕府之後,霍崢不能像去宋宅似的日日見到她,隻能天天派人送些小物件或者親筆信。
其實慕青山是不太喜歡長安王日日派人來的,隻是女兒跟霍崢情意早定,他這個做爹的也不能說什麼。
加上慕夫人勸他在這些事情上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慕青山也不再說什麼。
玉珠來了慕府之後,春枝很是高興,不管出門還是在府裡,都讓玉珠陪著。
宋婉兒一開始還有些吃醋,得知玉珠跟她一樣小小年紀就沒了父母,為救重病的母親不惜賣身為奴之後,就對玉珠很是敬佩,兩人相處著了幾日,關係逐漸親近了起來。
慕夫人也對著兩個女孩子很和氣。
春枝連著繡了幾日的嫁衣,趁著天光晴朗抱著小星回,帶著玉珠和宋婉兒她們到花園裡透透氣。
婢女們聚在一處踢毽子,人人笑容洋溢,宋婉兒跟她們玩在一處,額間都出了細汗。
春枝抱著孩子,同玉珠說:“玉珠,你也跟她們一道玩。”
玉珠搖了搖頭,笑著說:“我看她們玩就好。”
她說著,就接過春枝懷裡的孩子替她抱。
春枝見她抱孩子抱得很是嫻熟,先前在顧府的時候,顧大公子尚未成親,自然是沒有孩子給玉珠抱的。
到了長公主府,霍瓊華無兒也無女,自然也沒處讓玉珠練。
春枝想起玉珠離開臨水鎮的時候,腹中的那個孩子,她剛要開口問玉珠,不遠處便有個婢女跑了過來。
婢女在春枝跟前站定,笑著說:“姑娘,王府又送東西來了。”
自從春枝搬回慕府,霍崢不能日日登門,就每天派人送東西過來。
春枝道:“你拿來就是。”
婢女道:“今兒來送東西的人不一樣,是個極其俊俏的公子……”
春枝笑道:“人家生的俊俏你就不拿東西?”
玉珠也笑了。
“不是……”小婢女有些臉紅,“是那位公子說,王爺交代他要親自交到姑娘手裡,我、我才沒拿的。”
“這樣啊。”春枝笑道:“那你將他請來便是。”
“是。”小婢女紅著臉應聲去領人了。
玉珠抱著小星回,同春枝說:“不知道長安王又讓人給你送了什麼過來。”
春枝道:“誰知道呢?”
兩人說著話,方才那個小婢女就領著人回來了。
玉珠抬眸看去,隻見錦衣玉帶的顧元嘉緩步而來,她立刻神色大變,抱著小星回躲到樹後去。
春枝看到小婢女領著過來的是顧元嘉,也臉色微變,玉珠躲得快,她還側身擋了一下。
正在跟婢女們踢毽子的宋婉兒看到有人過來,便停了下來,她帶著婢女們走到春枝身側,“玉……”
宋婉兒剛要問玉珠和小星回去哪了,就被春枝截斷了話頭,“婉兒累了吧?去亭子裡坐下歇歇,喝杯茶,吃些點心。”
“可是……”
宋婉兒有些奇怪,玉珠剛才還在這呢,怎麼一下子就沒影兒了。
春枝道:“快去吧。”
“好吧。”宋婉兒每次都想問玉珠去哪兒了都被春枝截斷了話頭,便轉身去了亭子裡。
顧元嘉這時候正好走到了春枝麵前,拱手行禮道:“慕姑娘。”
“原來是顧公子啊。”春枝擋著花樹後的玉珠,“不知道霍崢讓你送了什麼東西過來?”
“是王爺的親筆信。”顧元嘉從袖中取出一封信,雙手奉上,“王爺說,請慕姑娘看了之後,回他一封。”
春枝笑道:“這點小事也值得顧公子親自跑一趟?”
顧元嘉道:“我登門是想拜會慕大人,給姑娘送信隻是順便。”
他說著話,目光卻看向春枝身後,粗壯的樹身遮擋住了一個人,枝葉繁茂,隻露出一片衣角。
“行。”春枝怕顧元嘉發現玉珠,立刻答應下來,“顧公子先去我爹爹的書房吧,待我寫完回信,派人送到你那裡去。”
顧元嘉頷首道:“那我先過去了。”
他走之前,還往樹後看了一眼。
宋婉兒坐在亭子裡喝茶,將這一幕儘收眼底。
饒是她完全不知道這是什麼情況,也知道玉珠在躲著這位顧公子。
等婢女帶著顧元嘉走遠之後,春枝才喊了一聲“玉珠”,“他走了,你出來吧。”
玉珠抱著小星回從樹後走出,臉色有些發白,額間也出了冷汗。
春枝連忙伸手從玉珠手裡接過了孩子,溫聲安撫道:“他已經走遠了,你莫怕。”
宋婉兒從亭子裡走出來,輕聲問道:“玉珠姐姐這是怎麼了?剛才那個究竟是什麼人?”
春枝看了宋婉兒一眼,後者立刻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姐姐這樣看她,那這話就是不該問的。
宋婉兒立馬找了個由頭,把婢女都帶著走開了。
此處隻剩下春枝和玉珠兩個人。
春枝溫聲安撫道:“玉珠,你現在是長公主的人,饒是顧元嘉也不能拿你怎麼樣,更何況還有我在呢,你不用怕他的。”
“姐姐……”玉珠抬眸看著春枝,明顯有些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