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郎。”王皇後蹙眉道：“你幾個皇兄娶得都是高門貴女，妻族對他們大有助力，你卻要娶一個平民女子！你可知一步踏錯，悔之晚矣……”
霍崢道：“正因為皇兄們娶得都是高門貴女，我才不能跟他們一樣，父皇春秋鼎盛，至今沒有立太子，對年紀漸長的兒子們越發忌憚，我娶平民女子正好跟皇兄們反其道而行之。”
皇帝和王皇後這些年也是麵和心不和，外戚乾政是皇帝最大的心病之一。
皇帝其實並不希望兒子們娶高門貴女，但皇子為了爭權奪利，都找了可靠的妻族。
看似勢力更甚的同時，也招來了父皇的忌憚。
王皇後見霍崢把話說到了這個份上，眉頭蹙得更緊，“七郎，這樣說來，你是不願聽母後好言相勸了？”
霍崢拱手道：“還望母後成全。”
王皇後道：“本宮早就為你物色好了長安王妃，是我王家的六娘，她等了你好幾年，平白耽誤了青春，難道你要為了一個平民女子，辜負了她嗎？”
王六娘王怡月是王皇後的娘家侄女，時常出入宮廷，跟霍崢算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喚他一聲“表哥”。
霍崢一直把王怡月當做表妹，從未想過要娶她，也從沒跟她多說一句話。
如今王皇後提起這事，他並不覺得自己辜負了王怡月。
霍崢道：“我與春枝已經拜過天地，行過周公之禮，且育有一子。”
“什麼？”王皇後頓了頓，“你跟她連孩子都有了？”
霍崢道：“我與春枝早就成了親。”
王皇後道：“本宮與你父皇毫不知情，算什麼成親，你們頂多算是……”算是無媒苟合！
最後一句話太難聽，王皇後沒有說出口。
王皇後苦口婆心道：“即便那女子對你有救命之恩，你給她一個側妃之位也夠報恩的，怡月出身名門，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又跟你一起長大，才是你的良配。”
而且隻要有她在，下一任皇後必須要出自王家。
王皇後早在收養霍崢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打算，她絕不能讓霍崢娶一個平民女子做正妃，舍棄了她王家的貴女。
霍崢道：“兒臣與王家表妹並無男女之情，絕不會娶她。”
“這天底下的夫妻未必都有男女之情，能幫你才是最要緊的。”
王皇後想說她和皇帝也是強行湊成一對，這麼多年來，帝後相敬如賓，也算是一段佳話。
可這佳話隻能騙騙外人，若是拿來舉例給霍崢聽。
隻怕他更不願意娶王怡月了。
霍崢道：“若沒有遇到春枝，我娶誰都一樣，可我既然已經遇到她了，此生便非她不娶。”
“母後不是不讓你娶那平民女子。”王皇後道：“你若真心喜歡她，便娶她做個側妃，娶怡月做正妃。你已經二十有五了，府裡至今連個姬妾都沒有，同時娶正妃和側妃也沒人說你的不是……”
霍崢道：“我對天發過誓，此生隻娶春枝一個妻子，不再娶，不納妾。”
“胡鬨！”王皇後起身道：“你是堂堂的長安王，怎麼能為了一個平民女子發這樣的誓！”
霍崢道：“誓言既已出，絕不可反悔，還請母後成全。”
王皇後現在聽到“成全”兩個字都頭疼。
她是絕對不會同意霍崢娶一個平民女子做正妻的，做長安王妃的人隻能是王怡月。
王皇後心中頗有微詞，卻不能對霍崢直說。
這兒子到底不是她親生的。
話不能說的太重，也不能逼得太緊了。
王皇後端起茶盞慢慢飲了一口茶，將思緒壓下，柔聲跟霍崢說：“不是母後不肯成全你，而是你父皇那關你就過不去。若是你能討來你父皇的賜婚聖旨，母後我自然沒有二話。”
霍崢沒有二話，立刻說：“那兒臣這就去求父皇賜婚。”
王皇後不再攔他，“那你就去試試吧。”
“兒臣告退。”
霍崢說著，轉身離去。
王皇後看著霍崢離去的背影，心中暗暗歎了一口氣。
這彆人的兒子，就是養不熟啊。
“姑母！”藏在屏風後的王怡月快步走了過來，依偎在王皇後身邊，“表哥他……”
王皇後打斷道：“他要做什麼，儘管由他去，你要沉住氣。”
王怡月明顯沉不住了，聽到姑母這樣說，隻得忍了又忍。
王皇後說：“哪個男人年少時沒有被美色迷過眼，等他們過了那個新鮮勁，轉過頭來就會發現還是端莊賢德的妻子最要緊。”
彆說霍崢正當年紀，容易被情情愛愛亂了心神。
就說皇帝年紀一大把了，宮裡依舊有美豔逼人的貴妃，溫柔解意的淑妃，還有一水兒年輕水嫩的美人……
王皇後跟王怡月說：“你是要做長安王妃的人，要有容人的肚量，切不可自降身份跟一個平民女子爭風吃醋，平白辱沒了我王家的家風。”
王怡月低聲應“是”，心中卻想見見表哥口中那個‘春枝’究竟是何許人也。
竟然能讓一向不近女色，連她這個一起長大的表妹都未能讓他鬆動半分。
而那個平民之女竟然能讓霍崢不顧男女大防，跟她未婚生子。
她倒要看看，那個春枝究竟是個什麼絕色！
正在布置新院落的春枝重重的打了個噴嚏。
宋婉兒見狀，立刻上前道：“姐姐是不是著涼了？”
她說著就伸手探了探春枝的額頭，“也沒發熱啊？”
“我沒事。”春枝不甚在意道：“可能是誰在念叨我吧。”
宋婉兒說：“坐了這麼多天的船，好不容易住進宅子裡鬆快鬆快，誰會在這個時候念叨姐姐呢？”
春枝說：“不知道。”
兩人很快就把這事揭過，把心思都放在布置院落上。
此時已經是二月下旬，宅子裡的枝頭已經發了新芽，有貓兒越過屋簷，簷上一溜煙兒地跑過。
“貓！屋頂有貓！錦書、羅裳，快喊人來把它抓住……”
宋婉兒喜歡貓貓狗狗的，卻不曾養過，看到這宅子裡有貓，立馬就來了興致。
新院子也不布置了，先把貓抓到了再說。
宋宅這邊熱熱鬨鬨的，一大群人追著簷上的貓兒跑。
而此時皇宮內，霍崢走出了王皇後的寢殿，便去了皇帝所在的禦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