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枝被霍崢留在彆院住了數日,霍崢除了不許她回宋宅,對她算得上百依百順。
睡覺守著,用飯的時候恨不得親手喂。
春枝吃了就吐,他也親自照顧著,一點也不嫌臟。
春枝夜裡睡覺睡得腿抽筋,霍崢親手幫著按摩,還特意跟大夫學了按摩手法。
春枝有時候脾氣上來了,跟他發脾氣,他也一點都不惱。
當真如他先前所說,隻要春枝不走,做什麼都行。
可即便如此,春枝也不想繼續待在城南彆院裡。
她即將臨盆,腹中孩子一出生,月份就瞞不住了。
到時候,霍崢定然會知道這孩子是他的。
春枝在城南彆院越住越焦灼,各種不適的反應越來越頻繁。
這一日,春枝連吐了三回之後,霍崢實在忍不住了,“你不舒服就要看大夫,一直拖著怎麼行?”
“要看大夫,我也要回宋宅看大夫。”春枝說:“更何況,我隻是在這住不習慣,而且……我也不想看見你。”
霍崢一開始聽到這話還會生氣。
次數多了之後,他隻剩下滿心無奈。
霍崢道:“宋宅是有什麼仙丹妙藥?讓你日思夜想,非回不可?”
春枝擔心宋安瀾的病,也擔心宋婉兒在她被霍崢帶走之後會晝夜不安。
她是真的想回宋宅。
而且宋宅的大夫在宋家待了許多年,還能讓他們幫著瞞一瞞霍崢。
雖然也瞞不了多久,但她想著能瞞一天是一天。
春枝說:“有人說心安處就是家,宋宅就是我的心安處。”
霍崢知道春枝不是隨口說說,他這幾天夜夜守著春枝,親眼見過她從睡夢中驚醒。
她不肯讓大夫把脈。
霍崢隻能把春枝的症狀說給大夫聽,然後讓大夫酌情分析。
大夫說懷胎之人須得心安,若是日夜驚懼,對胎兒十分不利,恐怕會難產。
霍崢一開始覺得隻要自己日夜守著春枝,春枝總會習慣的。
但過了數天,春枝還是那副不想看到他的模樣。
天大的難事都能解決的長安王,麵對心上人的時候也隻能束手無策,毫無辦法。
霍崢隻能一再退讓,他對春枝說:“你想回宋宅,可以。”
“當真?”在彆院住了幾日就懨懨了幾日春枝一下子就恢複了三分精神。
“但我要跟你一起回去。”
春枝蹙眉道:“你為什麼要跟我一起?”
霍崢道:“要麼留在彆院,要麼帶我一起去宋宅,你自己選。”
春枝想了想,輕聲道:“我選第二個。”
當天下午,霍崢就帶著春枝以及一眾暗衛來到了宋宅。
小廝來宋安瀾跟前稟報的時候,宋婉兒正好在兄長跟前,得知春枝回來了十分驚喜,急匆匆地迎出去,卻看見霍崢和一眾暗衛也來了,登時愣住。
“嫂嫂……”宋婉兒奔向春枝,卻被霍崢伸手攔住。
霍崢道:“春枝懷有身孕,你不可如此莽撞。”
宋婉兒瞪了霍崢一眼,給他了一個“要你管”的眼神,拉著春枝的手說:“嫂嫂,你不在家的這些天,我可想死你了。”
春枝剛要開口,就聽見霍崢說:“她是我的妻,你不該喚她嫂嫂,換個稱呼。”
宋婉兒忍不住再次瞪霍崢。
但霍崢氣勢逼人,宋婉兒瞪著瞪著,自己先沒了底氣,小聲說:“不喊嫂嫂就不喊嫂嫂,我喊姐姐還不行嗎?”
宋婉兒立刻改口,喊春枝:“姐姐。”
春枝其實也更喜歡宋婉兒喊她姐姐,她伸手跟宋婉兒互相牽著,低聲問她:“那日我被霍崢帶走之後,宋公子怎麼樣了?”
宋婉兒道:“兄長還是老樣子,他那病好兩日壞兩日的,彆的都還好,就是很擔心你。”
東州首富在大婚當日,被人搶走了新娘子,這消息在東州一夜之間傳開,淪為所有人的談資。
不過宋安瀾一向看得開,喜宴上的賓客散了,他那些菜肴全都送給城中的叫花子,讓他們也能飽餐一頓。
旁人說什麼宋安瀾都不在意,他隻盼春枝過得好。
春枝跟宋婉兒正說著話,宋安瀾便到了堂前。
“春枝。”宋安瀾溫聲喚她,“你看著有些憔悴,他沒好好照顧你?”
霍崢心道怎麼麼好好照顧?她天天吃了吐,睡到一半就驚醒,能不憔悴嗎?
若非如此,他也不會任由春枝回宋宅。
實在沒辦法了才答應的。
“他沒有虧待我。”春枝看著宋安瀾,有些愧疚道:“都是我不好,才讓你遭人議論……”
若宋公子娶得是尋常人家的好姑娘,定然不會遇到大婚當日被人搶走新娘子這樣的事。
宋安瀾卻說:“我遭人議論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你不必放在心上。”
東州首富是個病秧子,財多身弱,沒有這樣的福氣壓不住財這樣的話,宋安瀾已經聽了許多年。
也不差被人搶了新娘子這一樁。
春枝聞言,更加覺得對不住宋安瀾了。
“姐姐,你這次回來不走了吧?”宋婉兒拉著春枝說:“你懷著身孕,在外麵肯定住不慣,你瞧瞧才出去幾天啊,就清減了許多。”
霍崢聽得劍眉微皺。
宋家這小丫頭,又在暗諷他養不好春枝了。
春枝看著宋安瀾,輕聲道:“若是可以,我想回來住。”
“自然可以。”宋安瀾溫聲道:“我早就說過,宋宅是春枝的家,春枝想住多久都可以。”
霍崢道:“我也要在此叨擾宋公子數日。”
他說著,讓暗衛奉上一箱金銀。
“宋家最不缺這些東西。”宋安瀾不收,“隻要貴客是真心待春枝好,宋某自然歡迎。”
“那就叨擾了。”
霍崢這話說的客氣有禮,看宋安瀾的眼神卻並不友好。
宋安瀾喊了聲“婉兒”,“你帶春枝先回房歇息,我有幾句話要與貴客說。”
“兄長……”宋婉兒有些擔心兄長。
春枝間宋安瀾要跟霍崢單獨說話,也有些不放心。
宋安瀾卻朝她們笑了笑,用眼神安撫兩人。
“姐姐,我們走吧。”
宋婉兒扶著春枝往她原先住的小院走去。
春枝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請坐。”宋安瀾領著霍崢走入廳堂,開口的第一句就是問他:“你究竟把春枝當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