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珠愣了一下,“春枝姐姐沒跟陸大哥成親?”
玉珠一直以為春枝和陸景雲是一定會成親的。
春枝自己曾經也這樣以為。
而現在……
“此事說來話長。”春枝同玉珠低聲說:“陸景雲高中狀元之後娶了丞相之女……”
玉珠一聽,立馬就明白了。
又是一樁男人飛黃騰達之後,拋棄同自己共患難之人的戲碼。
玉珠打量了霍七一眼,見此人容貌不俗,氣度過人,不知道怎麼會留在這小小的豆腐作坊,她上前喊了聲,“姐夫”。
霍崢朝她點點頭,就要往屋裡走。
“你跟我來一下。”
春枝見狀一把拉住了霍七,將人拉到了自己屋子。
霍崢進了屋,麵無表情道:“拉我做什麼?”
春枝道:“方才那人是玉珠,我小時候最好的手帕交,她要在這住一段時間,你那間屋子我騰出來給她住了,你這些天……跟我住一間。”
霍崢嗤笑道:“你不願負責,還要我跟你住一間?”
春枝聞言,立刻捂住了霍崢的嘴,低聲道:“小聲些。”
霍崢定定地看著她,“春枝,你敢做不敢當。”
春枝頓時:“我……”
她的確是敢做不敢當。
霍七沒說錯。
春枝也不打算爭辯,“隨你怎麼說,反正……你原先住的那間屋子我騰給玉珠了。”
霍崢都被她氣笑了。
春枝見狀,又輕聲問他:“你早飯都沒吃就出去了,餓了沒有?”
霍崢不語。
春枝又道:“你坐下歇會兒,我去給你做飯。”
霍崢還是不說話。
玉珠見春枝出來,小聲同她說:“姐夫這般相貌,不似尋常人家。”
春枝一邊生火,一邊笑著說:“你還學會看相了?”
“不是我會看相,是姐夫一身貴氣,實在不像尋常百姓……”玉珠問春枝:“姐姐怎麼會跟他成親?”
“這事說來話也不短。”
春枝把自己雨夜歸家推著板車撞了霍七,隻能把人撿回家的事跟玉珠說了。
至於年滿十八還未婚配隻能由官府強行婚配這事就一句帶過。
假成親更是瞞的死死的。
說到這裡,春枝忽然想起什麼一般問道:“對了,玉珠,你今年也十八了,你做事的那戶人家可曾為你婚配?”
提到這事,玉珠就臉色微變。
“怎麼了?”春枝察覺道她的神色不太對,半是玩笑地問道:“難不成是主家給你配婚的人不好,你才跑出來了?”
玉珠道:“我滿了十八歲,主家原本該給我指婚了,偏偏、偏偏……”
春枝看玉珠眼中淚光湧動,連忙遞了一方手帕給她,柔聲問道:“偏偏什麼?”
玉珠含淚道:“偏偏前兩個月我伺候的大公子醉後跟我做下了荒唐事。大公子平日裡最是君子,那夜卻變了個人似的,事後還非要把人找出來,納為妾室……”
春枝乍一聽到這事,頓時有些無言以對。
玉珠道:“我母親死前讓我發過誓,這輩子就是再苦再窮,也不能給人做妾。我不能給大公子做妾,可我這兩個月月事都沒來,偷偷找大夫看了才知道自己懷有身孕了……”
她說著,眼淚奪眶而出。
被主子醉後寵幸,失了清白,已是飛來橫禍。
如今還懷了身孕。
玉珠不敢再待在府裡,去跟夫人求了恩典,用自己這些年積攢的銀錢贖了身,便跑了出來。
可宅子已經賣了,母親病故,弟弟在書院讀書,她無處可去,隻能來找春枝。
玉珠說著說著,忍不住淚流不止。
“彆哭了,玉珠。哭多了對孩子不好。”春枝一邊勸她,一邊說:“那你腹中這個孩子,你打算怎麼辦?”
春枝離開陸家之後,在這世間便是孑然一身,她盼著有個孩子,想讓這世間有人跟自己血脈相連。
玉珠卻不一樣。
玉珠擦去眼淚,啞聲道:“我……我不能留這個孩子。”
這是大公子的血脈,大公子還沒娶妻子,府裡不會讓他還沒娶正妻,就先有庶子庶女。
也就是玉珠為自己贖身離府的時候,夫人不知道她就是大公子一直在找的那個人,若是夫人知道她懷了大公子的孩子,定然不會輕易放她離府。
春枝懂玉珠的難處,“孩子是你自己的,你想清楚就行。我這小院雖然簡陋,但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不用多想。”
“多謝春枝姐姐……還好有你,我……”
玉珠感激地不知道說什麼好。
春枝溫聲道:“好了,快把眼淚擦擦,洗把臉然後回屋歇著吧,我把晚飯做好了,你再出來吃。”
玉珠點點頭進屋了。
家裡多了一個人,春枝做晚飯的時候,菜色比平日裡還要豐盛一些。
霍崢臉上原本沒什麼表情,吃著豐盛的飯菜,臉色就逐漸緩和了下來。
春枝再不好,做的飯菜卻好吃到沒得挑。
玉珠也一直誇春枝的廚藝好。
春枝很是高興,這些總是聽霍七說“尚可”,總算來了一個會誇人的。
飯後,玉珠搶著洗碗,兩姐妹多年不見,在一處說了許多話。
直到夜深,春枝才回到自己的屋子。
霍崢躺在榻上看書,直到春枝進來,眼皮都沒抬一下。
春枝走到梳妝台前坐下,摘下珠花,散開發髻,拿發梳將及腰的長發梳開,才緩緩走向床榻。
霍崢翻了一頁書,看都沒看她一眼。
春枝原本準備打地鋪的,一想到昨夜她跟霍七什麼都做過了,實在沒必要再分開睡。
霍七躺在外側,所以她直接就上榻,從霍七身上翻了過去。
春枝身上獨有的幽香充斥在霍崢鼻尖,他的呼吸停頓了一瞬,拿書的手也微僵,一時間都看不進這一頁書都寫了些什麼。
春枝見他不說話,抖開被子往自己身上蓋,身子也往裡側挪了挪。
霍崢閉了閉眼。
然而,他一閉上眼,腦海中浮現的都是昨夜春枝生澀又主動的模樣。
而此時,與昨夜同一個屋子,同樣的紅羅帳裡。
春枝就這樣躺在他身邊。
霍崢躺了一會兒,實在躺不住,起身去了院子裡。
春枝跟著坐起來,“大晚上的,你上哪去?”
霍七沒應聲。
春枝有些不放心,起身走到窗邊,就看見霍七打了盆冷水,褪了衣衫就用冷水往身上澆。
男人寬闊的胸膛和精壯的腰身就這樣暴露在月光下,讓站在窗邊的春枝看了個清清楚楚,令她麵紅耳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