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前不是要自己穿嗎?”
春枝一邊說著,一邊朝霍崢所在的屋子走去。
她說:“先前傷勢最重的時候,還講什麼男女授受不親,怎麼現在又要我幫你?”
霍崢不語。
“手抬起來。”春枝說歸說,但是很快就幫他解了外袍,拿新做的衣裳給他換上。
大小長度都正好。
竹青色很襯他。
春枝看了頗為滿意,“我手藝還挺好的。”
霍崢道:“你還誇上自己了?”
春枝撫平他的衣襟,“你不誇我,還不讓我自己誇一下?”
她問霍七,“你覺得我這衣裳做的怎麼樣?”
霍崢理了理袖子,“尚可。”
“又是尚可。”春枝忍不住問他:“在你這裡,是沒有“好”字嗎?就會說尚可。”
她不知道的是,對長安王來說,能說出尚可兩個字,已經是極高的評價了。
趴在屋簷上的江河看見這女子居然近了王爺的身,還給王爺更換衣衫,眼睛都瞪大了。
要知道長安王殿下極其潔身自好,從不讓女子近身,身邊伺候的隻有內侍和小廝。
而這小小豆腐作坊的平民女子卻……
江河不由得多看了幾眼,被霍崢冷冷地瞥了一眼之後,才立刻離開這處。
春枝不知道有人來了又走,對霍七說:“好了,這新衣裳你穿著,換下來的我給你拿去洗了。”
霍崢“嗯”了一聲。
春枝拿衣裳出去洗。
江河領了最新任務,去揍人。
第二天,春枝賣完豆腐就去了城隍廟,誠心禱告,希望心想事成。
兩天工夫眨眼就過,很快就到了開堂審案的那天。
春枝起了個大早,搭隔壁王大爺的驢車去縣裡。
今日縣裡有幾樁案子要審,一時半會兒輪不到她。
春枝隻好在一旁等著。
而陸家那邊。
陸景雲推了所有應酬,準備去縣衙給春枝作證,臨出門的時候,婢女忽然跑來跟他說:“夫人身體不適,頭疼地厲害。”
陸景雲立刻吩咐人去請大夫,然後轉身回去看紀如珍,“夫人怎會忽然頭疼?莫不是昨夜吹了冷風?”
紀如珍作柔弱狀,靠在床榻上,“我也不知是怎麼了?忽然頭疼得厲害,夫君有事儘管去忙,不必管我……”
“我怎能不管夫人?”陸景雲坐在榻邊,親手幫紀如珍按摩頭部。
按了好一會兒,才開口問她:“好些沒有?”
紀如珍道:“好些了。”
陸景雲收手回袖,他一收手,紀如珍立馬蹙眉:“頭又開始疼了……”
“那我再給夫人按按。”
陸景雲隻得繼續給紀如珍按摩。
紀如珍看著陸景雲,同他說:“夫君莫要為我耽誤了正事……”
陸景雲道:“不急,等大夫來了,為你診治之後,我才能放心。”
過了許久,大夫終於來了。
大夫給紀如珍把了脈,說夫人是憂思過重,心氣鬱結導致的。
陸景雲皺眉道:“夫人怎會憂思過重,心氣鬱結?”
紀如珍不語。
婢女道:“還不是因為清水鎮的人都說夫人跟一個賣豆腐搶夫婿,說丞相之女嫁不出去,才要搶人夫婿……”
“夠了。”紀如珍出聲打斷道:“休要多嘴!”
陸景雲讓大夫給紀如珍開藥,準備親自跟著去抓藥。
紀如珍卻覺得他是想借機去給春枝出場作證,一把拉住了他的手,“抓藥這種事讓下人去做就是了,夫君還是去忙你的正事吧。”
陸景雲今天已經把所有的應酬交際都推了,隻剩下給春枝出場作證這一件事。
但紀如珍肯定不願讓他去。
陸景雲隻能坐在窗邊,哄著紀如珍,“夫人頭疼,就不要操心這些事了,睡會兒吧,睡著了就不難受了。”
紀如珍眼巴巴地望著陸景雲,“那夫君……”
陸景雲道:“我在這裡陪著你。”
時間過得極快,一轉眼就到了下午。
因為原告和證人遲遲沒有出現,告春枝的案子從排第三個,推到了最後一個。
前頭所有案子都已經審理完畢。
輪到最後一個的時候,因為原告一直沒有,這案子沒法開審。
等了半天,吳信也沒有出現。
縣令大人隻能宣告此案作廢。
就縣令拍響驚堂木,準備宣告作廢的時候,幾個地痞混混抬著一個擔架過來了,擔架上那人從頭到腳都用白布包裹了好幾層,根本看不出是誰。
師爺一看,高聲問道:“堂下何人,因何做此打扮?”
“草、草民吳信!”
吳信說話都帶著哭腔,整個都癱在擔架上,爬都不爬起來。
春枝見狀的忍不住心想,莫不是我求神拜佛有用,都應驗了!
縣令大人難以置信地問道:“你是吳信?你怎麼變成這副模樣?”
吳信道:“草民昨夜被人打、打了!”
縣令大人問:“誰打的你?”
“不、不知道啊。”吳信道:“那人打我之前,套了麻袋,我沒看見他的臉……”
縣令大人看了師爺一眼。
師爺問道:“你最近可跟什麼人結仇了?”
“她……她!”吳信用纏滿白布的手,顫抖著指向春枝。
春枝連忙道:“民女昨日和夫君一直在自家小院裡,並未外出,四周鄰居皆可作證!”
吳信道:“她那個夫君,看著是個殘廢,其實能打的很,前些日子我帶著兄弟們上門去要回我娘留給我的豆腐作坊,她那個殘廢夫君硬生生把我們幾個都打趴下了!是他、昨夜肯定是他打的我!”
春枝道:“無憑無據,你憑什麼血口噴人!”
吳信道:“我近來不曾跟人結怨,隻跟你有爭端,誰知道你會不會為了那個豆腐作坊,暗害於我!大人、縣令大人您要為草民做主啊!”
春枝連忙道:“啟稟縣令大人,民女的夫君前些日子傷了腿,不良於行,這些天基本沒有出過門,而且我們根本就不知道吳信住在哪裡,如何能將他打成這樣?”
縣令大人和師爺耳語了幾句,覺得春枝說的也是實情。
縣令大人說:“吳信被打之事暫且不論,今日審的是豆腐作坊歸屬於誰的案子。你們二人都說豆腐作坊是自己的,且拿出證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