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撿了個男人(1 / 1)

誘春枝 糖醋人間 1330 字 5天前

“喂,你沒事吧?你醒醒!”

春枝伸手去扶倒在地上的男人,卻摸到了一手的血,頓時大驚失色。

這樣重的傷,絕對不是板車可以撞出來的,可四下無人,連個作證的都找不到,春枝隻能先把男人半扶半拖地弄進豆腐作坊去,讓他躺在床上。

天色極暗,屋裡黑漆漆的。

春枝什麼都看不清,她點亮桌上的油燈,舉著油燈走到床邊,男人很年輕,大約二十三四歲的模樣,身上有多處劍傷,一身玄衣幾乎已經被血染透了。

春枝伸手探了探男人的鼻息。

還有氣。

春枝把所有能治傷的藥全都找了出來,又拿來一把剪子、一打白布,打了一盆熱水。

她坐在床邊,對昏迷的男人說:“你傷得太重,這身衣裳也要不得了,我是替你治傷,才剪你衣服的,你醒來之後可不要怪我。”

昏迷的男人沒法回應她。

春枝說完之後動手將男人身上的衣衫剪碎,扔到床下,然後將方巾浸入熱水裡打濕了,一點點擦拭男人的身體。

方巾很快就被血滲透,春枝洗洗擦擦,連著端出去了四五盆血水,才勉強幫男人收拾乾淨。

許是人一旦忙碌起來,就沒工夫傷心了。

春枝擦淨了男人的臉,才發現他滿身是傷,也難掩矜貴俊美。

春枝長到這麼大,見過最好看的人就是陸景雲,而眼前這個男人半點不輸陸景雲,甚至還更勝一籌。

她給男人的各處傷口都上了藥,然後用白布包紮好。

此處沒有男人能穿的衣裳,春枝就直接拿被子給他蓋上,想著明天天亮之後,再出去給他買套新的。

春枝做完這些就很累了,忙活了一天,又被陸家趕出來,還撿了這麼一個重傷的男人回來,她簡直心力交瘁。

但明天的日子還要照常過,春枝去前麵的豆腐作坊去把明天要用的豆子泡上。

忙完之後,她回到後麵的小屋,守在男人床前。

春枝這隻有一張床,讓給男人躺之後,她就沒地方睡了,隻能坐在椅子上湊合一夜。

也不知道這人什麼時候會醒。

春枝怕男人半夜發熱,傷勢惡化,索性就把椅子搬到床前,坐在邊上守著他。

夜色越發深了,外頭風雨交加,小小的一盞油燈被夜風吹得忽明忽滅。

春枝守著守著,就打起了瞌睡。

大雨滂沱的夜裡,天邊電閃雷鳴。

春枝一下子就被嚇醒了,她起身快步走到窗邊,卻看見窗外有道人影鬼鬼祟祟。

進賊了——

春枝快步走到桌邊,拿起了剛剛用過的那把剪子,然後將油燈吹滅,悄悄躲到了床後麵,用床帳掩住身形。

來人翻窗而入,一邊往裡摸,一邊淫笑,“春枝,好春枝,聽說你被陸家趕出來了,哥哥特意過來安慰安慰你,你在哪兒呢?怎麼不出聲?”

春枝聽出這是街頭流氓張虎的聲音,先前這人就總是借著買豆腐的時候對她動手動腳。

先前張虎還顧忌著她的陸景雲的童養媳,不敢做得太過分,今日聽說陸景雲另娶官家小姐,拋棄了她這個童養媳,就趁夜摸了過來。

外頭的雨越下越大,嘩嘩作響。

春枝躲在床後麵,害怕地用雙手緊緊握住剪子,屏住了呼吸。

屋子裡漆黑一片。

張虎看不見春枝在哪,身上帶的火折子也被雨打濕了點不起來,就摸黑往前走。

“哎呦!”

張虎撞到了桌角,痛呼一聲。

春枝緊張得心都快從嗓子眼跳出來了。

她住的地方偏僻,今夜又下著大雨,即便大聲呼救,也喊不來人,反而會暴露她此刻的位置。

春枝咬緊了牙關沒有出聲。

隻等著張虎靠近過來,給他一剪子。

“好春枝,你彆不出聲啊,你叫聲張虎哥哥,哥哥疼你!”

張虎揉了揉撞疼的肚子,繞過桌子繼續往前摸,屋子小,他很快就走到了床邊,伸手去掀開被子,摸到了一具未著寸縷的身軀。

“喲,沒穿衣服。”張虎大喜過望,“春枝,你是知道今夜你張虎哥哥要來,所以特意脫光了等我是吧?”

張虎說著就往下摸去。

忽然間,床上的人動了,一把捏折了張虎的胳膊,然後將人踹飛出去。

張虎重重地撞在牆壁上,口吐鮮血,摔落倒地,“你……你不是春枝,你到底是誰?”

“滾!”

床上的男人沉聲喝道。

隻一個字,便氣勢逼人。

“男人!春枝你竟然在屋裡藏了男人!”張虎一邊喊著,一邊手腳並用地翻窗離去。

床上的男人抓起枕邊的藥瓶當做暗器一般飛出去。

正掛在窗戶上的張虎應聲倒地,連連喊道:“好漢饒命!饒命啊,我再也不敢了!早知道您在這,我也不敢來啊!”

張虎連滾帶爬地跑了。

春枝在床帳後麵多站了一會兒,直到門外的腳步聲遠去了,她才悄悄地掀開簾帳,走出來。

床上的男人聽到動靜,一把將春枝拉過去,掐住了她的脖子,“你是何人?為何鬼鬼祟祟?”

春枝下意識地就用剪子紮他,卻被男人反扣住了兩隻手。

剪子脫手而出,掉在了地上。

春枝被掐得生疼,勉強發出些許聲音來,“是我救了你……”

“你救了我?”霍崢冷聲道:“我隻是暈倒了,不是失憶,明明是你推著板車把我撞了。”

話雖如此,但霍崢還是很快就鬆了手。

“咳咳咳……”春枝立刻後退,離男人八步遠,抬手揉了揉脖子,“那也是你原本就重傷在身,若你身上沒傷,就板車這麼輕輕地撞一下,還能把你撞傷不成?”

她怕男人死在自家門口,若是官家的人過來問話有理也說不清,這才將人扶進門。

現在男人醒了,張口就說是她撞的他。

撞是真的撞了,但真正造成男人昏厥的是他身上的傷,不是板車撞的那一下。

話還是要說清楚的。

春枝說:“我原本可以將你扔在街上不管的,大雨天的沒人出來救你,你淋一夜的雨,說不定明天就死了。現在你好端端地躺在我床上,還有力氣掐我脖子,怎麼不算我救了你?”

屋裡沒點燈,伸手不見五指。

霍崢都被她這副言之鑿鑿的模樣氣笑了,伸手摸到自己身上好幾處地方都包著白布,像是已經上過藥。

這姑娘說她救了他,倒也不完全是瞎話。

春枝摸到桌邊,拿出火折子點亮了油燈。

燈火亮起的那一瞬間,霍崢立馬抖開被子,蓋在了身上,不悅道:“你忽然點燈做什麼?”

霍崢身上什麼都沒穿。

春枝也是在點亮油燈,看清眼前景象之後才想起這回事的。

隻是男人一副被她占了便宜的反應,春枝又好氣又好笑:“你反應這麼大作甚?”

她說:“先前給你上藥的時候,你身上都被我擦遍了,還差多看這一眼嗎?”

“你!”霍崢何曾見過這樣不知禮數的姑娘,皺眉輕斥道:“鄉野之女,不知羞恥。”

“我是鄉野之女,你又是哪裡來的大人物?”

要換做平日,春枝未必跟他爭這個。

偏偏她今日受儘委屈,氣也不順,當即反駁道:“救命之事,何分男女?我若是救人的時候還講什麼男女授受不親,就該讓你躺在街上等死!”

霍崢俊臉微僵道:“伶牙俐齒!”

春枝道:“那你走啊。”

霍崢頓時:“……”

是他不想走嗎?

他要不是光著,早走了。

過了好一會兒,霍崢才再次開口道:“我衣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