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火燭微微搖曳，昏黃的光在趙王慕容銳臉上跳動，忽明忽暗，仿佛他此刻搖擺不定的心境。

慕容銳眉頭緊蹙，思慮良久後緩緩開口：“本王始終無法信任李墨。雖說從大局考慮，他或許不會輕易取我性命，但想要置我於死地，他有的是辦法。可要是與幕黎軍對抗，本王又毫無勝算。唉，如今，本王實在是進退兩難啊。”

王雅語塞，微微搖頭。

這些年，她也察覺到慕容銳在大事上愈發謹慎，甚至優柔寡斷，當初慕容銳若是遵詔，出兵打南蒼，豈有今日之禍？

良久。

慕容銳心中煩悶不堪，走出屋子。

夜空中，蒼月高懸，清輝灑下。

他望著蒼月，思緒飄遠，憶起當年大敗鎮西王李賜業，意氣風發地率大軍入城的場景，那時何等威風。

可世事難料，如今竟被李賜業的兒子李墨壓得喘不過氣來。

慕容銳長歎一聲，感慨道：“真是十年河東，十年河西啊！”

此後幾日，慕容銳不斷收到消息，幕黎軍已將火炮全部對準城牆，局勢一觸即發。

更讓他意外的是，民間百姓竟都盼著鎮西王世子李墨攻城。

想來，百姓們愛屋及烏，當年他們對鎮西王李賜業愛戴有加，如今聽聞鎮西王世子要進城，不僅沒有抵抗之意，反倒期待李墨接管趙王藩地。

民心所向，期望他投降，謀士武將，也大多支持投降。慕容銳看在眼裡，急在心頭。

但是，拋開投降的事情且不說，投降之後，會怎樣？李墨真能以大局為重，不公報私仇嗎？

這一日，陽光燦爛。

距離李墨給出的期限隻剩一天！

今晚過後，明日李墨便會攻城。

慕容銳在正堂中焦急地來回踱步。

這時！

謀士丁賢走了進來，抱拳行禮：“王爺，您找卑職？”

慕容銳點點頭，說道：“你速去城外幕黎大營，告訴李墨，就說……”

幕黎大營，帥帳中，謀士和武將林立，李墨盤腿坐在木幾前，聽著丁賢傳達慕容銳的說辭。

“咱們王爺說，倘若投降，唐王殿下您，不可以任何手段，剝奪趙王藩地，任何人的性命，如威逼他人自戕，或是偽造他人出意外的假象……”

正說著話。

殿中其他將軍，如宋青，和司馬臣，秦元錦等人，皆是一臉不屑。

宋青哼道：“怎的？倘若你們王爺慕容銳真有什麼意外，還怪到咱們唐王頭上唄？”

司馬臣怒道：“就是！既然你們王爺慕容銳那麼怕死，乾脆彆投降了就是，反正明日就是開戰的期限，咱們戰場上見！！”

諸人七嘴八舌，鬨的丁賢臉色十分難看。

李墨微微一笑，起身一擺手，營帳中立刻安靜下來。

李墨繞過木幾，走出來，盯著丁賢笑道：“你回去告訴慕容銳，現在不是他跟我討價還價的時候。本王也不想開戰，但是，的確是他違背陛下的意思，沒有出兵南蒼。倘若他投降，我可以好好待他。至於你說的那些條件，有些真的很過分，譬如他吃飯噎死，怎的？那也怪本王？”

丁賢無言以對，也覺得慕容銳這些要求，有些過分。

丁賢猶豫一下說道：“這樣吧殿下，您就說，您會不會殺王爺吧，小的也好回去有個交代。”

李墨眯眼道：“這個看他自己，而不是來問我！倘若他順利投降，我會網開一麵。我的態度很明確，開城投降，我以禮相待，他若不做過分的事情，能活的好好的。甚至，讓他繼續管理這趙王藩地都行！”

繼續管理這趙王藩地？

倘若如此，趙王豈能不投降？

丁賢聞言，忙忙抱拳：“是，既然如此，那我就去回稟王爺！”

“嘿嘿，去吧！”李墨嘴角上揚，眸中狡黠一閃。

待丁賢躬身而退，離開營帳。

秦元錦笑了笑，朝此抱拳道：“殿下，照我看，慕容銳投降是投定了。”

其他人，更是興奮點頭，很是認同。

李墨微微一笑，回到木幾前坐下，眸中精光閃爍，道：“沒錯！哪怕他不投降，他身邊都有我的人，會伺機殺他們！”

諸人一驚，皆是茫然。

而李墨口中的那個人，自然是葉驚鴻。

李墨當時讓葉驚鴻回到慕容銳身邊，就告訴葉驚鴻，倘若慕容銳不投降，伺機殺之！

這幾日，李墨動用上帝視角，早已把趙王府的方方麵麵，都觀察個通透，其中當然包括慕容銳，曾想睡趙王妃王雅的那些事……

以及，慕容銳想投降，卻猶豫不定的一幕幕！

對李墨來說，倘若慕容銳投降，造成的影響，將非常大，各地藩王若是見慕容銳投降，估計他們極有可能不再效忠寧王慕容康。

轉而投向幕黎！

陽光明媚，李墨和諸人商議完事情後，便帶著唐若萱，在軍營外散步。

“聽說，慕容銳派使者來了？”唐若萱美麗玉麵，溫柔地朝李墨望來。

李墨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說道：“沒錯，我估摸著，用不了多久就能收到他們投降的消息。不過娘，依您看，我該不該殺了慕容銳，為爹報仇呢？”

唐若萱聽聞，眸光緩緩投向遠處那巍峨聳立的城牆，像是要穿透它，看到往昔的歲月……

良久。

她輕輕歎了口氣，幽幽說道：“要說私仇，他罪該萬死，確實該殺！但從公義來講，你不能殺他。一旦你殺了慕容銳，天下各地慕容氏族的藩王們，必然不會善罷甘休，更不會輕易投靠你。到時候，各方勢力群起而攻之，局麵可就難以收拾了。”

嘖嘖，娘親，還挺有遠見的啊！

李墨讚同地點點頭，臉上依舊掛著微笑，說道：“您看得可真長遠。不過我就納悶了，當年爹怎麼就落得那樣悲慘的下場呢？您難道沒勸過他嗎？”

唐若萱苦笑著，眼神中滿是無奈與追憶，緩緩說，怎麼可能沒勸過呢？她早就提醒過李賜業，說皇帝極有可能會對藩王下手削藩。

李賜業他太愚忠，他總覺得自己一心為民，造福一方，深受百姓愛戴，皇帝怎麼會派兵來對付他呢？

後來，李賜業主動提出交出權力，以示忠心，可皇帝生性多疑，根本不信任他，以為他是在假意交權，便拒絕了。

說完這些，唐若萱歎道：“再後來的事，你也清楚，鎮西藩地慘遭覆滅，趙王慕容銳順勢接管了咱們的地盤。”

聞言。

李墨搖頭，可惜啊，太可惜了！

我李墨，怎麼有那麼個爹？腦瓜子一點都不靈光啊。

李墨輕輕嗯了一聲，思緒卻不由自主地飄遠……

腦海中，漸漸浮現出趙王妃王雅那傾國傾城的絕美模樣，尤其是她那雙修長筆直、白皙如玉的美腿，仿若烙印一般揮之不去。

媽的！

即便不殺趙王慕容銳，若是能奪了他心愛的女人，好歹也能出一口惡氣吧？

在幕黎軍大營，李墨跟唐若萱散了散步，跟著回營又與裴南枝，和澹台漓閒聊，幾個時辰時間過得很快！

和唐若萱，裴南枝還有澹台漓三人一起用膳的時候，一身白色鳳袍的澹台漓還在桌前說道：“墨哥哥，到時候倘若開戰，我可以幫你出力的。我領過兵，懂兵法！！”

“報！！”一個甲士在外麵高吼道：“稟唐王殿下，趙王府傳來消息，他們明日一早，開城投降。”

唰！

澹台漓呆住。

瞧著澹台漓的表情，李墨噗嗤一笑：“嘿嘿，瞧吧，還沒打呢，就投降了，這下，你沒用武之地了。”

“哼！”澹台漓嘟了一下紅唇，繼續用膳，惹得唐若萱也跟著一笑。

倒是裴南枝用膳的時候，不說話，一臉認真地啃著手中雞腿，小嘴油乎乎的。

李墨朝外麵高吼道：“告訴他們，我等著，明日一早，我就帶兵前往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