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得農舍邊,透過木柵欄,瞧見院內頗為空闊,最顯眼的便是一口井。
農舍邊上,有一間小木屋,木屋邊上堆了木柴堆,擺放的整整齊齊。
很顯然,邊上那間小木屋應該是廚房。
那口井就在小木屋前麵,也是廚房方便取水。
魏長樂心知這峽穀地麵都是堅硬岩石,在這裡打井,異常艱難。
而且農舍距離那條河流並不遠,若要用水,隻需用木桶過去取水,似乎用不著花大力氣在這裡打出一口井。
那股腥臭夾酸的味道愈發濃烈,卻是從那間農舍正屋彌撒出來。
雖然捂著鼻子,但那股惡臭難以避開,直往鼻子裡鑽。
而且走進院子之後,魏長樂甚至還從惡臭之中聞到藥材味。
“不行......!”忽聽身後傳來鐘離馗聲音,“我.....我頭暈.....!”
魏長樂回頭,見到鐘離馗已經扶著門口的木柵欄,“哇”的一口吐出來。
他這一吐,更讓魏長樂腸胃翻滾。
“是那氣味......!”魏長樂皺起眉頭。
鐘離馗抬手用衣袖擦嘴,隨即從身上扯下一塊布巾,蒙住口鼻。
“山上經常有動物腐屍......!”鐘離馗有氣無力道:“也從不是這種味道,那屋裡到底是什麼東西.....!”
魏長樂心中卻是下沉。
農舍附近是白骨累累的骨山,難道這農舍裡麵還有腐爛的屍體?
他乾脆也扯下一塊布巾,蒙住了口鼻。
緩步走到門前,全神戒備,伸手推門。
“嘎......!”
木門緩緩被推開,外麵沒上鎖,裡麵也沒閂上。
堂內是一張木桌,桌上有一盞油燈。
油燈並無點火,雖是黎明,但這農舍靠近山壁根下,地處陰暗,所以屋裡也是昏暗無比。
好在魏長樂修為不低,屋內的情景也能大致看明白。
屋內雖然彌漫著惡臭味道,但正堂內卻收拾得頗為乾淨。
角落處放著兩隻大壇子。
“呼.....!”
鐘離馗正準備過去瞧瞧壇子裡裝的是什麼,卻忽然聽到左邊的房裡傳來奇怪的聲音。
這雖然是一間農舍,但卻並非窮鄉僻壤的撿漏草屋。
更像是江南一些比較豐實的鄉村房舍。
中間是一間正堂,左右兩邊各是一間內房。
“好像是呼嚕聲?”鐘離馗盯著左邊內房,門是關上的,但聲音卻清晰傳出來,“奶奶的,屋裡總不會是頭母豬吧?我就沒聽過這麼重的呼嚕聲.....!”
“呼......!”
呼嚕聲再次傳出來,果然是粗重無比。
魏長樂聽到聲音,也有些詫異。
確實太粗重,兩世為人,還真是頭一遭聽到這麼粗重的呼嚕聲。
“呲!”
屋裡忽然亮起來。
鐘離馗已經拿起桌上的火折子,將那盞油燈點亮。
“不良將,這裡有人住。”鐘離馗端著油燈環視一圈,“打掃的很乾淨......!”
他走到角落邊,檢查壇子,“裡麵是油!”
魏長樂聽到那呼嚕聲又響起,緩步走到房門前,右手成拳,左手輕推房門。
房門緩緩打開。
屋裡昏黑一片,惡臭更是濃鬱,即使用布巾蒙著口鼻,魏長樂也是腸胃翻滾。
他立時抬手捂住口鼻,拚命壓製要吐的感覺。
鐘離馗也是左手捂住口鼻,右手舉著油燈,靠近過來。
房門完全打開,兩人向屋裡瞧過去,都是悚然變色。
這間房內,沒有任何家居擺設。
裡麵隻有一個異常龐大的肉團。
兩人第一眼看到,哪怕是見多識廣,卻也是心中驚恐,隻以為瞧見了鬼怪。
但很快,兩人才發現,那並非什麼鬼怪。
似乎是一個人靠著牆壁,睡得正香。
進屋見到的大肉團,隻不過是那人坦露的大肚子。
隻不過那肚子如同充足了氣的大氣球。
而且兩人馬上就判斷出此人的性彆。
她的胸脯也是兩團巨大的肉球,軟噠噠的耷拉在肥碩無比的肚子上。
皮膚上就宛若是布滿了一層發褐的油脂。
下麵竟然還穿著褲子,但每條腿比一個人的身體還要粗壯。
燈火下,這女怪物腦袋靠著牆壁,腦袋碩大,頭上光禿禿沒有一根毛發,麵上的肥肉擠兌在一起,五官陷在肥肉之中。
而且根本看不出脖子。
因為脖子上也是滿滿的油脂肥肉,與胸脯幾乎融為一體。
這個油膩肥碩的肉球,幾乎占據了房內過半的空間。
更讓人吃驚的是,女怪物的兩條腿上,都是用手臂粗的鐵鏈子鎖住,鐵鏈子一直到牆根下,埋入進去,也不知道另一邊連在何處。
“呼......!”
呼嚕聲又起。
這一次兩人卻都知道,那惡臭味道,正是從這女怪物的體內散發出來。
每一次打呼嚕,惡臭氣息就隨著呼嚕噴出來。
兩人一時間都有些呆住。
之前在鬥獸場,兩人就見到肥碩如豬的監軍肖炅。
但與眼前這女怪物比起來,肖炅苗條的就像幾歲的孩子。
魏長樂和鐘離馗對視一眼。
兩人腦中第一想到的就是那些獸奴。
難道這女怪物也像那些獸奴一樣,是被人折磨成如此模樣?
“地上.....都是血跡.....!”
鐘離馗用油燈照了一下地麵。
隻見屋內的地麵和正堂不同,竟然是鋪著木地板。
木地板上卻是厚厚一層已經發乾的血跡。
魏長樂猛然間意識到什麼,身體一震,瞳孔收縮。
“走......!”
見到如此不尋常的情景,魏長樂心知不對勁。
他緩步後退,低聲提醒鐘離馗後退,小心翼翼,不敢驚醒這女怪物。
“這.....到底是誰.....?”
饒是鐘離馗虎豹之膽,此刻卻也是後背生寒。
“那些骨頭和她有關.....!”魏長樂低聲道:“我以為都是那兩頭黑豹啃食,現在.....現在看來,並非如此......!”
退到正堂,鐘離馗將油燈放在桌上,正準備跟著魏長樂離開。
扭過頭,卻見魏長樂站在身邊,正直直盯著門外。
他赫然轉身,卻已經看到,門外的院內,老怪物鶴翁手拄鶴頭杖,正靜靜站在那裡。
在他身邊,那頭受傷的黑豹雙眸泛著凶光。
“我們.....好像不該進來!”鐘離馗歎了口氣。
魏長樂搖搖頭,笑道:“沒用。他下定決心追咱們,咱們不進來,也跑不了多遠。”
忽聽鶴翁頗為疑惑道:“你們為何還能動?”
“老子不但能動,還能打。”鐘離馗握起拳頭,“老怪物,你進來試試.....!”
鶴翁歎了口氣,道:“這院子裡布下了瘴毒陣,尋常人走進院子,馬上就會倒下。就算你們有些修為,也撐不了片刻......!”
此言一出,魏長樂頓時明白,為何進到院子之後,身體總感覺不舒服。
自己一直想嘔吐,難道並非因為女怪物散發出來的惡臭?
但鶴翁的疑惑,魏長樂卻已經心知肚明。
鶴翁當然沒必要危言聳聽。
老怪物肯定在這農舍裡麵做了手腳,尋常人進來之後,也就等於自己走進陷阱,被瘴毒陣所籠罩。
但自己隻是感覺身體不適,卻沒有失去行動能力,原因也很簡單。
他是萬毒不侵之體。
鶴翁當然想不到,眼前這年輕人擁有抵禦萬毒的能力,區區瘴毒陣,根本奈何不了他。
至於鐘離馗為何沒有中毒,原因也同樣簡單。
之前在襄陽城內,鐘離馗本就應該毒發身亡。
但魏長樂以自己的血液救治,從閻王爺手裡搶回了鐘離馗的命。
鐘離馗體內也存有魏長樂能解萬毒之血,效果肯定還沒有消失,所以這瘴毒陣不但奈何不了魏長樂,同樣也奈何不了鐘離馗。
“不重要了.....!”鶴翁歎了口氣,往前走了兩步,盯著魏長樂道:“那個人在哪裡?”
魏長樂聽他沒頭沒腦的問題,奇怪道:“哪個人?”
“水影流光.....!”鶴翁道:“你是她什麼人?”
魏長樂腦中飛轉。
如果水影流光真的就是自己體內的無名真氣,那就表明眼前這老怪物知道其中真相。
他不動聲色,反問道:“你和那人又是什麼關係?你怎麼知道.....水影流光?”
鶴翁怪笑一聲,道:“老夫當然知道。她雖然天縱奇才,但如果沒有老夫,她也修不成水影流光......!”
“什麼意思?”
“你不知道老夫是誰嗎?”鶴翁聞言,反倒有些詫異,“她就沒有對你提及過老夫?”
魏長樂心中滿是疑團,卻也隻能道:“那你告訴我,你到底是誰,我看看我有沒有聽說過。”
便在此時,卻聽身邊鐘離馗失聲道:“小心......!”
魏長樂便感覺一股強大的吸力從側麵出現,無形之中,那股力量竟是將自己往那邊拽過去。
他心下吃驚,扭頭看過去,隻見吸力正來自大肉球所在的屋裡。
鐘離馗身體就像是被帶進旋風之中,不由自主地飄向那間屋。
毫無疑問,那個宛若大肉球一般的女怪物被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