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寒川捏著名片的手指加重力道,骨節從皮膚下方泛出森白的色澤。
他手中所拿的,不是沈岸的名片,而是沈岸向他下達的戰書!
傅寒川譏誚的嗤笑出聲,“什麼如星如月,什麼月暫晦,星常明,你有必要把窺竊他人妻,說的這麼清新脫俗嗎?”
沈岸的律師名片被傅寒川修長有力的指尖,擰成一團。
傅寒川鬆手,被揉皺變形的名片,從他的掌心滑落,掉在地上。
他抬腳,把沈岸的名片踩在腳下。
傅寒川示意沈岸,看他的手腕,“這是晚月送給我的生日禮物,JAEGER-LECOULTRE月相機械表。”
傅寒川挑眉,強調道,“月相,看到了嗎?晚月讓我把她,戴在手腕上。”
沈岸低頭,嗤笑了兩聲,傅寒川的炫耀,在他眼裡,像個笑話。
“我們來談正事吧。”
沈岸拉了一把椅子,到傅寒川麵前,他坐了下來,兩腿岔開,坐姿狂放。
傅寒川俊容上的線條鋒利,他揚了揚下巴,率先開口,“傅淩越委派你作為他的代理律師,說明,晚月和星辭都獲救了?
他們的情況如何?在警方來找我之前,我並沒有看到他們被消防員救出來。”
沈岸回應,“你想知道傅星辭的情況,可以去問你叔,至於晚月的情況,我無可奉告,你也無權過問。”
沈岸遞給傅寒川一疊文件,“我隻告訴你,對於縱火者,傅淩越絕不姑息!你兒子傅歸渡,是這場火災的始作俑者,你作為他的監護人,應該負法律責任!”
下半張臉都是血的魏書辰,弱弱出聲,“沈大律師,我……我會被判幾年啊?”
沈岸注視著傅寒川,回應道,“十年以上。”
魏書辰聽了,他的兩條腿抖得整個人要從椅子上,暈厥過去。
傅寒川就對警察說,“我會帶我兒子過來錄筆錄,學校的損失也會由傅家承擔,至於其他事項,我會交給我的律師團隊來處理。”
傅寒川交代了警方後,他就從椅子上起身,沈岸問道,“傅總這是想當逃兵?”
男人回頭,居高臨下的俾睨著坐在椅子上的沈岸,“你沒資格跟我談,我們傅家內部私事!”
在傅寒川眼中,傅淩越讓沈岸做代理律師,這是赤裸裸的在羞辱他!
而且以沈岸的專業程度,傅寒川預感到,他接下來隻有在沈岸麵前吃癟的份。
他不可能還坐在這裡,等著被沈岸壓製。
傅寒川邁開長腿,轉身就往外走。
“傅總!是小少爺讓我這麼做的!我隻是個打工人啊!傅總,求你救救我!我不想坐牢!我要被判十年,我不能啊!!”
魏書辰見傅寒川要走,他激動起來。
他起身想要去追傅寒川,卻被兩名警察扣住雙臂。
他是被緝拿歸案的縱火犯,警察怎麼能容許他擅自離開。
魏書辰欲哭無淚的呼喊著,但很明顯,傅寒川根本沒有想要解救他的意思。
轉眼間,傅寒川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審訊室門口。
“傅總!傅總!”
不管這名助理怎麼喊,他都無法阻止傅寒川離開的腳步。
他被警察摁在椅子上,神情絕望。
沈岸拉著椅子,在他麵前坐了下來,“魏先生,你是受人指使而放火的,要想減刑,我也能幫你。”
傅寒川在走出警察局的瞬間,他的手機響了起來。
他還沒來得及去接秘書給他打來的電話,就迎接上了數百個拍攝鏡頭。
如今網絡發達,聞風而來的不止是記者,還有數百名抖音博主,他們把手機鏡頭,對準了傅寒川的俊臉。
“家人們,傅氏總裁傅寒川出來了!聽說崇德私立學校禮堂起火,和他有關。”
“傅總,為什麼你的助理會在禮堂內放火,是你指使他的嗎?”
“傅總,聽說禮堂起火的時候,你的前妻江晚月小姐深陷火場,你是否知道她的情況呢?”
“傅總,你是不是想燒死你的前妻啊?”
這些媒體人士都隻知道,傅寒川的助理被抓,傅寒川也被警方帶到派出所問詢。
他們如蝗蟲一般,把傅寒川包圍在中間,對著傅寒川的臉一通猛拍。
跟在傅寒川身邊的兩名保鏢,根本抵擋不住這麼多人的四麵夾擊,那兩名保鏢還被人擠了出去。
他們眼睜睜的看著自己,離傅寒川越來越遠了。
傅寒川就感覺到有人在扒拉他,有十多隻手,伸過來,抓他的手,居然還有人趁機對他鹹豬手,往他的腰腹上摸。
他的臉色像被打翻的硯台,黑到了極致。
“都給我讓開!!”
傅寒川一聲低吼,把在場的人都給怔住,他渾身散發著令人不敢直視的威嚴,晦暗的眉眼中,暗藏鋒芒。
拿著手機在拍他的人,仿若遇到了暴風雪,高舉著的手臂都被凍僵了。
這時,派出所裡的警察趕來,驅散包圍著傅寒川的人。
被驅散開的人看到出現在傅寒川身後的人,他們又叫了起來。
“是沈大律師唉!沈律師,你是傅總的代理律師嗎?”
沈岸的劍眉飛揚,筆直鋒利,與之相配的星目,明亮如破曉,他的唇角不經意間揚起的弧度,儘顯疏狂不羈。
“我是原告傅淩越,傅院士的代理律師,而傅總他是被告的監護人。”
沈岸此話一出,眾人驚呼,他們搶著提問:
“傅淩越不就是傅總的小叔嗎?親叔告侄兒,這是怎麼回事啊?”
“沈律,你是說被告的是傅總的孩子?!我記得傅總的孩子才五歲啊!”
“這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好事者發現,在他們麵前上演的是一場豪門恩怨,他們吃瓜的興致更濃重了。
傅寒川猛地轉過頭,俾睨著沈岸,他的眼睛裡,戾氣叢生。
他在被警察帶走的路上,給自己的秘書發了信息,讓秘書封鎖他進入警察局的消息。
身為傅氏總裁,不管他有沒有犯罪,就算他是以受害者的身份,進入警察局的,也會給傅氏的聲譽帶來不好的影響。
可眼下,明擺著他進警察局的消息被公開了。
傅寒川看著神態悠哉的沈岸,他用力咬下後槽牙,腮幫子也跟著硬鼓鼓的繃緊了。
一定是沈岸對外放出了,他進了警察局的消息!
而現在,他又當眾公開了,傅寒川是被告方的監護人。
他這是要把傅寒川推到火架子上烤了!
傅寒川深呼吸幾口氣,調整胸膛裡如烈火般灼灼燃燒的情緒。
他又見沈岸往後方偏了偏腦袋,戴著銀手銬的助理魏書辰,滿臉是血的走了出來。
魏書辰麵對著這麼多人,他的眼底湧上恐懼的情緒。
但想到他得幫嘟嘟坐牢,傅寒川根本沒有幫他減刑的打算,魏書辰隻能在此放手一搏。
“我是負責傅小少爺傅歸渡日常生活的助理!上周,傅歸渡少爺命我去勘察學校禮堂,他想在禮堂內,放一把火!”
記者、自媒體博主高舉著攝像機、手機,對準了正在說話的魏書辰。
那些自媒體博主的手機裡,正開著直播畫麵。
每一個直播間裡,都有數萬到幾十萬不等的人,在觀看。
“傅歸渡少爺說,他想要以身犯險,他要留在火場內,等著他的爸爸媽媽去救他!當然,為了確保不傷到其他人,在點頭後,我就立即敲響了火警鈴。
我以為,等可燃物燃燒殆儘了,火自動就熄滅了,卻沒想到,禮堂頂部的材料,並非防火材料……”
魏書辰低著頭道,“我隻求法院,能給我一個公平的量刑!”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有記者在驚呼,“崇德禮堂的大火,居然是傅家少爺指使人放了?”
“傅小少爺也太任性了吧!他以為自己是在玩過家家的遊戲嗎?”
“傅家人這是怎麼管教小孩的!”
“傅總和他的妻子早就離婚了,傅小少爺這是想用苦肉計逼著他父母和好?可他引誘自己的母親進入火場,萬一發生了什麼意外,那豈不是害人害己?!”
“傅小少爺才五歲,他根本不需要負法律責任!”
“按照律法,法院隻會追究真正實施縱火的人,可他隻是個聽命雇主的話行事的助理啊!隻有他被判刑,傅家卻不需要承擔任何責任,這太不公平了!”
“沈岸!”傅寒川冷嗬出聲,“你是想跟我打輿論戰嗎!”
他的聲音裡夾帶著警告的意味。
日光似輕紗般傾撒而下,跌落在沈岸身上他的身形挺拔健碩,氣場昂揚,立體的五官被日光雕刻的越發深邃。
他站在樓梯上,居高臨下的注視著傅寒川。
“你以為,我是在拿你當對手嗎?”沈岸嗬笑出聲,他胸前佩戴的孔雀胸針所反射的光芒,落進傅寒川眼裡,隻讓人覺得無比刺眼。
“你對晚月的感情,也不過如此,哪配得上成為我的對手。”
“我隻是在清掃出現在晚月腳邊的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