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敬不敢多言。
譚凜川的唇破了一個小口,滲出的血此時凝成一滴血珠,些微的刺痛,他咬了咬下唇,把血珠吮了:“讓顏廠長再辛苦工作幾天,等改日我親自登門拜訪。”
他說話間,唇角的血跡又滲出,他用拇指抹了一下,眼角有隱約的笑意。
阿敬懂他,顏家的工廠和女兒,他都要,也都勢在必得,隻是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處理。
譚凜川的父親馬上要審判,地下錢莊數額巨大的錢還隱匿著,無法洗出去,他父親以幫客戶洗錢,從中抽取傭金而發的家,所以錢莊裡的錢,不僅有譚家的,還有很大一部分是各地客戶的。
警方抓譚父的目的之一,就是想找到這筆隱匿起來的巨額,所以現在多雙眼睛也盯著譚凜川,黑的,白的。
譚凜川之所以把沈鷹州引到海港市,如他最初和薑宜說的,隻是想同沈鷹州交個朋友,除了把他父親撈出來之外,還有一個原因,他相信沈鷹州在金融業務上的能力,把這筆巨額合法化處理。
生意場上,沒有永遠的敵人,隻有永遠的利益,他相信沈鷹州這樣的生意人不會不懂。
奈何,沈鷹州現今重心轉移,眼下有比賺錢,比利益更重要的事情,而且他現在身份特殊,同樣無數雙眼睛盯著他,一步也不能走錯。
所以譚凜川托人帶到醫院的話,沈鷹州想也未想就拒絕了。
譚凜川聽完阿敬的彙報倒也不意外,真要那麼輕易答應合作,他反而不放心了呢。
阿敬:“我找人盯著,他既然進了海港市,就沒那麼容易出去。”
醫院裡,
沈鷹州看著薑宜靠在床頭,抱著筆記本電腦聚精會神工作,很是無奈。
海港市他不會久留,隻要薑宜的身體穩定下來,他便馬上帶她離開。隻是他心中很清楚,譚凜川引他來海港市,便不會輕易放他走。
顏煙來醫院探望薑宜,沈鷹州自是不歡迎,隻是薑宜還要處理顏家工廠的工作,與其讓工廠其他人來交接,不如讓顏煙來,所以他雖沒有拒絕,但是全程坐在一旁冷眼看著,那氣氛,顏煙明明是來探望和順便討論工廠的事,都是正經事,卻顯得她做了什麼壞事一般。
薑宜招呼她:“你坐這,彆理他。”
薑宜指了指病床旁邊的位置。
顏煙戰戰兢兢越過沈鷹州坐到薑宜的旁邊,心想現在的男人怎麼都這樣?一個個蠻不講理。
顏煙關心薑宜的身體情況,也不敢聊太久,隻是簡短地說:“我爸已經按照你們給的建議,對工廠進行了變革,大大地縮減人員成本,了,另外也加大對產品的研發力度。我爸自己就是技術出身,他會繼續帶著技術團隊,至於工廠的管理,打算請一位專業的職業經理負責。”
“聽你們的建議,專業的事情交給專業的人辦。”
薑宜問:“你的叔伯也支持這次變革對嗎?”
這很重要,海港市的企業大多為家族企業,如果整個家族的意誌太強勢,各執己見,是軍工集團最避諱的。
顏煙:“他們聽我爸爸的。”
薑宜:“那便好,軍工集團這幾天會發第一版的重組方案拿到會上討論,隻要通過了,很快就會開始實施。”
這是最關鍵的時候,顏煙又緊張又期待著,工廠是她爸爸一輩子的心血,也是她將來的立命之本,她當然希望工廠能夠長長久久,越來越好。
她不敢打擾薑宜太久,旁邊的男人臉色已經極不好,就差要下逐客令了。
“薑宜,你好好照顧自己,我先走。”
前後也不過一個小時而已。
待顏煙走後,薑宜看沈鷹州:“她是我朋友,你就不能和善一點?”
沈鷹州欲言又止,最後還是說道:“你們都在做無用功,浪費你休息的時間,我已經夠客氣了。”
薑宜無語:“什麼叫做無用功,你總看輕人。”
沈鷹州:“其實你心裡清楚,在海港市,譚凜川說了算。他想要顏家工廠,勢必會得到手。顏家炳或者你,都在做無謂的掙紮。顏家炳的女兒更是異想天開。”
薑宜不泄氣:“爭取過了,結果怎麼樣,至少沒有遺憾。”
沈鷹州怕她動了氣,便轉移話題,給她看婚慶公司發來的視頻:“因為你懷孕了,所以婚禮的策劃調整過,你看看喜歡哪種風格。”
“到時候大著肚子,穿什麼婚紗都好醜,不如等生完寶寶之後再安排婚禮?”
“不可以,那樣彆人以為我們奉子成婚。”
“你什麼時候在意過彆人的眼光。”
“我不在意,但不想你被說。”
“你這叫掩耳盜鈴,現在難道就不是奉子成婚了?沈鷹州,你就是不想讓我工作,拿婚禮找借口。”她可太了解他了。
沈鷹州:“結婚懷孕,一輩子隻有一次,工作什麼時候不能做?”
“你是打定主意,這幾年做一個家庭主父對嗎?”
“對。”
“金融界的巨大損失。”
“也可能是金融界的福音。”
“也是,畢竟沈總一出手就是腥風血雨。”
沈鷹州無奈地笑,那些都是生意經,你不割彆人,等著彆人來割。不過此刻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身體,以及如何安全地離開海港市。
軍工集團的第一版重組方案裡,把顏家工廠列入了並購計劃之中,得到這個消息,顏家炳幾乎熱淚盈眶,如此一來,不僅能守住家業,還能讓工廠發展壯大,彼時,他和顏煙正在港口的實驗基地,麵對這蔚藍大海,他也胸有丘壑,有了從前的豪情壯誌:“小煙,功夫不負有心人,我們算是順利地度過這次難關。”
“你也長大能擔事了,往後咱們父女倆同心協力,一定能再創輝煌。”
顏煙因爸爸的激動,她內心也無比慶幸和高興,以前的所有困境都是暫時。
就在這時,港口的入口處,魚貫而入一排黑色的賓利轎車,顏煙看到熟悉的車牌時,下意識想挽著爸爸的手回基地裡麵。
那個男人那天說做我的女人之後,就沒在聯係過她,她想他可能有了新的感興趣的對象,所以把她忘了。雖然內心有了一絲失落,但同時又鬆了口氣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