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慧:“薑宜是我親生女兒,我能對她做什麼?我對她隻有虧欠和愧疚,當年我是被逼無奈才離開之城離開她,如果我不走出之城,我現在是什麼樣?你說,我現在是什麼樣?薑文鴻,你就是個懦夫,隻會讓自己的老婆任人欺負,我被欺負的時候,你做了什麼?你說你做了什麼?”
二十年前的往事,如今一提,場上的三個人都變了臉色,薑文鴻的驕傲或者自尊被踩踏,泄了氣,被塵封的往事曆曆在目,薑文真也瞬間灰頭土臉,隻有秦慧還是那樣的光鮮亮麗,那張薄唇說出來的話,字字句句都是一把刀,“你那點驕傲自尊算得了什麼?你當年護不住我,後來也護不住薑宜,你但凡有點用,也不能讓薑宜平白無故坐了一年牢。”
薑文真聽不下去:“你夠了啊,說話彆太過份。”
但薑文鴻卻聽進去了,整個人矮了一截。
往事曆曆在目,如今想來,他和秦慧確實有過恩愛的好時候,秦慧說的也沒錯,是他沒護住她,所以這二十年,他有恨也有愧意。
那時秦慧是之城鄉鎮的姑娘,家庭困難,父親早逝,隻有一個母親,靠打零工把她拉扯大,從小就經曆了人生的風霜雨露。
認識她的時候,薑文鴻剛參加工作,經常被派到鄉下給鄉親改造電表和收電費,有次他剛收工,迎麵慌張跑來一個高挑的姑娘,光著腳,臉色,手臂上都是黑色的擦傷,慌張地抓著他的手說家裡著火了,火越來越大,快要把房子燒了。
薑文鴻馬上幫她喊人救火,一邊喊,一邊跟著她去她家,還好隻是建在院子裡的廚房著火,火勢雖大,但是還沒有蔓延到主屋。因為有薑文鴻幫忙喊人,鄉親也都樂於助人,很快就把廚房的火撲滅了,薑文鴻也順便幫忙檢查了一下她家的電路,是電線故障導致的著火。驚魂未定的秦慧和她母親對他千恩萬謝。
初時,薑文鴻隻是熱心以及工作職責所在,並未有任何想法,但因為幫她們家改造線路,一來二去便和秦慧熟起來。
秦慧那時因為家庭貧困,又是孤兒寡母的,所以會刻意打扮得樸實無華,除了身材高挑,看著就是普通的女孩,並沒有後來的驚豔。
而那時的薑文鴻有穩定的工作,為人看著又極其的可靠,又是城裡的,她母親一心想要給秦慧找個依靠,薑文鴻便是最好的人選,所以從中撮合,都是同齡人,很快便談起了戀愛,然後順理成章地結婚生子。
薑文鴻是個實心眼的人,對秦慧也是發自內心地好,不僅上繳所有工資,還支持她去進修學習,在她學期期間,她母親重病,也是薑文鴻忙前忙後伺候著直到離世。
秦慧的學習天賦和美貌,是在薑文鴻的悉心澆灌和滋養之下漸漸顯露出來,等懷了孕,生完薑宜之後,她越發精致有了女人味,每次走在街上都是一道靚麗的風景,被女人嫉恨,被男人覬覦。
在薑宜一歲的時候,她就通過考試,進了財政局,主要負責鄉鎮扶貧的工作。
那時,她的人生已經因為薑文鴻逆風翻盤了,薑文鴻實打實地替她高興,她開始越來越忙,薑文鴻便承擔了大部分的家庭責任,包括照顧小薑宜。
而薑文真已看出秦慧不是薑文鴻或者之城這樣的小地方能困住她的,她提醒過薑文鴻,彆太寵著自己的老婆,該管的時候得管。
自古紅顏是禍水。
薑文鴻並沒有當回事,他自覺和秦慧的感情經得起任何的考驗。
薑文真:“之城財務局都是些什麼人?即使她沒有二心也架不住那些男人的覬覦。”
薑文真一語成讖,秦慧第一次哭著回來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一整夜,薑文鴻在門外守了一夜,
“被領導批評了?”
“誰欺負你了?”
他在門外由開始的耐心問到後來的憤怒,他有他的血性,秦慧被欺負,他憤怒,去她單位鬨過,也打過欺負她的那個領導,但最後,他被以尋畔滋事罪拘留,是秦慧各種走關係才把他放出來,沒有判刑。
薑文鴻本是老實本分的男人,那次讓他深刻意識到雞蛋碰石頭的無助和脆弱,他是個脆弱而無用的男人。
他想保護秦慧,但他無能為力,彆說和那些當官的鬥,即便是流言蜚語,他也無能為力,想保護保護不好,想抗爭抗爭不過。
往事一幕幕,秦慧當年的眼淚,後來的絕情離去,一直是藏在他心尖的一把刀。
所以此時,秦慧這話一說出口,他便啞口無言。
秦慧看到他的挫敗和多年前一模一樣,她眼裡泛紅:“我當時在之城的處境,你們是知道的,我要活命,不想成為權貴的玩物,隻能往外逃。我不是不理薑宜,當初去南省打拚身不由己,後來又出了國,你們不知道,一個女人要在外麵立足有多難?我憋著一口氣,埋頭往前走,就是為了有一天,能夠給薑宜最好的生活,給她提供最好的物質條件。這麼多年,我不敢往回看啊,我怕我看一眼薑宜,我會泄了氣,我會忍不住回來。”
這些話,是她第二次說,第一次是和薑文真說的,當時說得情真意切,同為女人,薑文真有那瞬間認同了她,共情了她。
街邊上,停著薑文真剛騎過來的二手電動車,旁邊是秦慧開的賓利,西裝革履的司機站在一旁等候著,生活條件雲泥之彆,誰說離開是錯呢?
薑文真強調:“過去的事就不要再說了,薑宜是你親生女兒,你有撫養她的義務,缺失這麼多年,你怎麼補償她都不為過。”
秦慧:“是,我這麼多年都沒有再生,我所有的財產都是薑宜的,隻是現在需要你們幫我辦個手續,簽個字,便都可以過戶到她的名下。”
薑文鴻聽到這,從過去的情緒裡脫離出來,問:“什麼手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