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文鴻的手機還是打不通,她已訂了高鐵票,明天周末,一早回之城看看具體情況。
之城連日大雨,好在沒有像前幾年的夏季那樣發生洪災,道路順暢,隻是周邊的小縣城和鄉鎮,有山體滑坡的現象。
薑文真看到薑宜回來,一臉驚喜,以為她是回來還錢的,拉著她的手道:“你知道這半個月,我們怎麼過的嗎?天天去醫院的產科攔著小雪,這孩子如果真被打了,你表哥和她的緣分儘了,工作也沒指望了。”
薑宜現今也冷血:“她們家如果真心接受表哥,早幫他安排好工作了,現在拿房子,拿孩子談條件,不過是想讓你們知難而退。已經鬨成這樣,即便哥和她真在一起,你們一輩子低人一等,能幸福嗎?”
薑文真馬上冷了臉:“往後我們家的日子過得怎麼樣你彆管,你先把錢給我。”
薑宜:“我答應你的就一定會還,還有一個星期不是嗎?”
“姑姑真不想這樣逼你的,可是姑姑也沒有辦法啊。”薑文真又開始賣慘。
薑宜不想聽她這些虛偽的話,隻說:“我爸進山裡三天杳無音信,這正常嗎?”
薑文真:“山裡信號不好,那片山他閉著眼睛都能走,出不了事。”
薑宜便想到催債公司威脅的短信,更加擔憂:“我去他單位問問情況。”
如果手機和固定電話都聯係不上,他們電力公司應該有其它的聯絡方式。
她正準備開門出去,門吧嗒一聲從外麵開了,薑文鴻全身是泥,濕漉漉地站在門口,臉上一片淤青。
“爸?”
薑文鴻未料薑宜在家,想在她麵前避開自己狼狽的樣子,但已經來不及。
“怎麼弄的?”薑宜的聲音顫抖。
“摔的。”他說
薑宜的眼淚含在眼裡,他的工具箱不在手上拎著,一個人空洞洞地回來,臉上的傷也明顯是被揍的。
與此同時,她收到短信,催債公司發來的:“薑小姐,你感謝我吧?我在山上救了你爸,不然他可就死在山上無人發現。還有,還錢很簡單嘛,要麼賣房子,要麼賣你。給你提個醒,最後一周了。”
她拿著手機的手,指甲深陷入掌心,看到薑文鴻疲倦的樣子,她什麼也沒說,隻是扶他進房:“爸,你先去洗個澡,換套衣服,我給你做飯。”
薑文真:“怎麼這麼不小心,你進山裡算是清靜了,我可愁死了...。”
“姑姑!”薑宜大聲打斷她的話,“你先回去!”
她神色肅冷,薑文真莫名被震住,不敢再說話,嘟囔了一句離開了她家。
那一夜,薑宜看到薑文鴻一個人坐在陽台上,對著波光粼粼的之江愣神,薑宜過去,蹲在他的腳邊,握住他的手,他的手,因常上山檢修,布滿老繭。
薑宜把臉埋在他的手心裡,強忍著淚意。想起很多年前,她考上財經大學,尤其她被保送研究生,他多高興?足足宴請了三天的客人,一分錢也不收,隻圖高興。
當時所有親朋都說,“老薑這麼多年又當爹又當媽,終於熬出來了。”
可是如今,她把他拖入了泥潭。
“爸爸,對不起。”
“薑宜,對不起,爸爸無能。”
兩人異口同聲說出一樣的話,薑宜的淚意止不住,浸濕了爸爸粗糲的掌心。
薑文鴻臉上、身上都是淤青,對於這三天在山中發生的事,一個字都不提,精神也有些頹喪,被抽了精氣神。
周日,她原想請一天假,多陪陪薑文鴻,但她信息剛發過去,許月輝一個電話直接打過來了:“你還想不想乾了?”
“周末大家都在加班研究賽普科技,你人跑沒影了,周一還敢請假?”
“你知不知道整個明禾有多少部門盯著這個項目,想去跟沈鷹州爭取?”
“趕緊滾回來。”
雖然許月輝態度惡劣,但是薑宜聽出了,他願意給她機會。她下個月就要結束試用期,既然許月輝願意帶著她做這個項目,說明默認她轉正,是正式員工。
她確實抗壓能力很強,隻聽對自己有利的消息。
“你去工作吧,公司給爸放了半個月的假,還有你姑姑在,我沒事。”薑文鴻催她回去工作。
薑宜沒辦法,隻得回去。
傍晚6點多,她從高鐵站轉地鐵回到家。
生活,總是不停地給她“驚喜”。
過道裡,不再有人潑油漆,但是她的行李、生活用品,各種書籍被房東扔到了過道上。
此時那位房東王阿姨正從她的房子裡出來,中介唯唯諾諾站在旁邊,想阻止又不敢阻止的樣子。
薑宜厲聲道:“你們在做什麼?”
中介看到她,嚇了一跳,急忙把她扯到旁邊,好聲說:“薑小姐,實在不好意思,我們攔不住王阿姨。”
“你周末不在家。”
“她找人撬開了門。”
中介現在怕她真追究他們的責任,所以兩麵說好話當好人。
薑宜甩開中介的手,怒聲道:“你們這樣做是違法的知道嗎?”
王阿姨嚷嚷著,一副潑婦的樣子:“我進我自己的房子天經地義,怎麼違法了。”
薑宜氣得顫抖,對方潑婦,她隻能選擇更潑,更無所顧忌,對方才會有所忌憚。
或許是因為在之城就壓著一股火,也或者是被欺負多了,需要發泄,總之,她瘋了一樣衝進房子裡,從房東手裡奪回要扔出去的東西,一搶一奪便打了起來,扭成了一團。
從小到大的乖乖女,高知女性,此時淪為和房東一樣的市井潑婦,打起架來,歇斯底裡,她比房東高了大半個頭,隻聽房東慘叫連連。
中介見此情形不對,怕鬨出人命,忙撥打了110報警電話。
警察很快就來了,這次出警的不是韓旭,他本也不是負責這些雞毛蒜皮的案子,他主要負責經濟類的犯罪案件。
警察一來,房東的慘叫聲更大,叫了兩聲,忽然躺到在地上哭嚎著說薑宜先動的手,她絕對不私了,要對方賠個傾家蕩產。
薑宜胸膛起伏,打過之後,竟有了一絲暢快,居高臨下冷眼看著撒潑打滾的房東,再壞也壞不過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