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正午,李卯協同師清璿收拾收拾上了白雲庵一趟。
李卯則是先揀了約莫五千兩銀票,給道上的玉前輩孝敬過去。
後邊一萬兩等若華采購完東西回來後,再將那一萬兩銀子補齊。
他下一趟江南手裡揣的現銀也就一萬兩銀子,不可能一下給人全給了去。
師清璿今日仍是一身白裙,帷帽垂紗,那渾身如玉般高挑修長,立在李卯一邊竟是絲毫氣勢不差,身高也就矮了個頭尖。
特彆是女子頭小,若不是細細比較,就身體比例而言,觀感上比李卯要高上許多。
跟生在江南的步顰香,燕雪瑾,釵紫夜那些水潤婦人不儘相似,倒是那位玉白貉能同其比擬一二。
李卯拎著一小包袱,裡邊裝了些琉璃瓶,念珠,蓮花冠等今天一大早托老薛去采購的佛家用品。
兩手空空的,總覺著有些不太好,畢竟吃了人那麼多豆腐。
師清璿立在溫家大門邊,側首盯著李卯快步朝這邊走來:“百合呢?”
李卯說道:“百合說瞌睡,就沒來。”
師清璿聽說如此,也不作強求,就準備登上馬車去同慈宮聖姑一敘。
不過剛剛走至門邊,就聽見一丫鬟疾走入府,臉色焦急難看,一邊走一邊吆喝:“老夫人!老夫人!”
“少爺他又惹事了!”
“什麼?”
不多時呂老夫人的聲音便從內府傳出。
“若光又乾什麼了?”
呂老夫人快步走出庭院,同李卯師清璿兩人歉意一點頭招呼後,一臉憂色看向那丫鬟。
丫鬟哀聲道:“少爺又跟王家那幫紈絝鬼混,這不昨天酗酒打傷了一個店家小二,人看咱是溫家給了幾分麵子,說是要過來討要幾分說法。”
李卯正撩著馬車簾子,拉著師清璿的手往馬車上趕,聽見王家字眼立時想起來老薛同他講的蘇州城勢力分布。
蘇州城除去官府之外,商賈一行溫家與王家並列齊驅,都是江南商幫的頭部,基本上將蘇州乃至整個江東任何涉及茶葉絲綢的行業瓜分了七七八八。
不過王家倒不像溫家這般半道得了什麼貴人相助一飛衝天,而是實打實的多年積累,從三代以上就是富甲一方。
如今聽這話,好巧不巧的兩家的二代都是紈絝?
“打傷了人?若光簡直是無法無天!他難道當時就沒給人掏錢,讓人找上了家門?”
丫鬟帶著哭腔道:“少爺他說京城裡那位紈絝祖宗武王世子打人從來都不掏錢的,他憑什麼要給錢...”
“少爺說他也是在藏拙,等著一飛衝天。”
“但是咱溫家能跟人家世子比嗎...”
呂老夫人一聽這話,一口氣悶在胸前差點沒噎過去。
李卯臉一黑,拉上車簾招呼老薛趕路。
師清璿則是幽幽盯著李卯,眼中絲絲責怪不言而喻。
這逆徒,人在京城都能將不良風氣傳下來。
踢踏踢踏——
馬車緩緩駛去,留下溫府門前站著個鼻青臉腫,胳膊包紮的男子和一眾家眷。
……
白雲庵。
慈宮聖姑小廟之中。
寇玉門盤坐蒲團,身前擺著一張小巧梨花木桌案,一雙眸子打量著前頭那雙眼神飄忽的桃花眼,以及另一雙淡然無波的劍眸,心頭隱隱發虛。
方才突然就聽見尼姑過來稟報那位思懸公子和一位貌美夫人過來求見。
她當時聽見前半句話還想著,這後生難不成把她昨天中了春藥的行為當成了莫許,所以第二天上門好趁熱打鐵?
再來一次昨個那費口水之事?
萬萬不行!
結果還不等她糾結多想,下一秒就聽見後半句——
“和一位貌美夫人求見。”
她當時就心裡一咯噔。
先不說是不是夫人,就是家中長輩或是師長聽見徒子徒孫被人占了便宜,可能都要上門來說道兩句,甭提那後生還這般俊。
萬一真是來興師問罪的可怎麼辦?
不過現今倒還好。
對麵也算是個熟人。
寇玉門回神,古井無波看向前頭絕美女子,推過去一杯茶水:“劍主,好久不見。”
師清璿頷首回禮,接過茶杯:“聖姑,好久不見。”
李卯在一邊心虛的不行,眼睛到處亂瞟,生怕下一秒就看見那大眼睛被師父逮住。
看了半天就隻能看茶杯。
而寇玉門則以為李卯要喝茶,稍作猶豫後,親自給李卯斟了杯茶遞過去。
李卯接過,師清璿詫異挑眉。
這位聖姑倒不像第一次同她見麵時的那般心無旁騖中唯向佛,竟然也會屈下身段給一後生茶?
寇玉門心口微跳,試探問道:“不知劍主從昆侖山而來是為何事,而且這位公子跟劍主又是什麼關係?”
師清璿輕聲道:“這位是我徒兒。”
“徒兒?”寇玉門一愣,看向一邊李卯。
李卯則眼觀鼻,鼻觀心捧茶慢品,不敢跟人對視。
寇玉門視線情不自禁在李卯嘴唇上停留一息,轉而便視線躲閃,也不知道回想起來什麼片段,清咳一聲道:“此前便聽聞劍主隻有劍子一徒,沒曾想後來又收了個徒弟。”
師清璿情知聖姑誤會,但也不想多解釋,直接切入話題:“今日我來找聖姑,是為了我身上發生的一件事。”
“劍主請說。”
師清璿撩開袖袍,露出玉白手掌以及一段蓮藕似的小臂,說道:“我因為所練心法原因,導致渾身真氣潰散一空。”
寇玉門眉頭驟然皺起,眼中迸發出絲絲不可置信,轉而嚴肅坐直身子,也不繼續等師清璿說完,一把攥住了遞到跟前的手腕細細把起來。
寇玉門把脈,師清璿淡然訴說:“聖姑見多識廣,我就是想知道,聖姑可知道有什麼法子能夠恢複一身功力。”
寇玉門也不知道是愧疚人家徒弟,還是心疼這位天下第一劍的劍主,二話不說站起身,走到了香案旁邊,祖師留下的手劄上翻看起來。
李卯將攜來的禮品放在小案之上,安慰似的牽起師清璿的手。
師清璿神情尋常,但還是有些微微手抖,顯然心中頗不平靜。
她想找,她想找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子。
或許她隱隱知道,隻要自己再度歸於無情,可能一身功力就會悉數回來。
但是
師清璿複雜看了眼一邊的逆徒,發現那眼睛不曉得在看什麼東西聚精會神。
師清璿抬眸望去
發現是龐大的
寇玉門彎腰立在香案前,寬大僧袍遮不住那渾圓曲線。
師清璿眸子眯了眯,悄無聲息將手抽了回來。
這逆徒!
禍禍你師父就算了,怎麼還對人家聖姑圖謀不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