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橋邊,街道之上,李卯和萬墨蘭倒也不著急上橋。
反倒是萬墨蘭被街邊那些什麼賣風車紙鳶的商鋪勾住了心思,則又是拿出來小簿子細細翻看:“嗯,來了桃花橋吃過糖葫蘆,還要買風車。”
說罷,萬墨蘭本子一合,摟在懷裡邁開步子就往那邊趕。
李卯那頭正在看橋頭小販兜售的紅線同心鎖,回頭一看人快跑沒了影,輕嘶一聲這妮子也不知會一聲,便匆匆趕了上去。
之後便是萬墨蘭在前頭像個按單子采購東西的無情殺手,一邊買,一邊勾畫,身後三個丫鬟手不夠用,這重擔子便落在了李卯頭上。
一連街邊三十多家鋪子,硬是去裡邊轉了個遍。
李卯手上大大小小拎著七八個包裹。
最後兜兜轉轉終於是被領上了桃花橋。
李卯立在桃花橋頭,看著前頭兢兢業業完全沉浸在自己小簿子裡的萬墨蘭,臉色泛苦。
老薛,要不是這妮子對我不屑一顧,我還真就信了你的邪!
什麼我給個眼神人就能自己攻略自己的?
本來以為是甜甜的戀愛,誰曾想那根本就是當了一回廉價苦工。
也非廉價,他是一分錢沒撈著。
純是黑奴。
李卯歎了口氣,發現前頭那小姑奶奶終於是停下了腳步,抬起頭來看著前頭熙熙攘攘,紅線飄蕩的桃花橋,似是有些發怔。
李卯拎著手裡那什麼點心,衣服,首飾,珍藏版燕子紙鳶。
東西不大,但是包裝精美,主打一個奢華珍貴,讓人想要的不是東西而是包裝。
李卯那頭還沒歇兩口氣,則又看見前頭那綠裙姑娘“啪”一聲將小簿子合上,趁著春光明媚,楊柳依依再度彙入人流。
李卯喪氣“哎呦”一聲,白天他就是個比常人壯一點的男子,才剛歇息多久就要趕路。
這妮子當真是鐵打的?
還是所有女子逛街時候都這樣?
李卯腳步匆匆,終是拎著大包小包氣喘籲籲跑到了萬墨蘭身旁,伸出一隻手來拉住那纖素葇荑說道:“蘭兒,咱們歇一會兒。”
不等萬墨蘭搭話,卻見桃花橋另一頭,兩道女子身影突然不知為何站定不動。
一白一粉白。
一位是眼眶如桃花瓣一般泛粉的夫人。
另一位柳葉眉鵝蛋臉的白衣女俠,視線突然一凝,迸發出莫大驚喜。
但隨之未持續多久,轉而便定定落在了李卯跟萬墨蘭相牽的手掌之上。
李卯後知後覺看過去,猛地倒吸一口涼氣。
柳冬兒?
李卯不留神間還保持拉著萬墨蘭,一副居家好男人,挎著大包小包的樣子,然後迎麵便看見還在友上戀人未滿的老相好。
怎麼有一種上街帶著曖昧對象購物,然後偶遇不告而彆,但卻藕斷絲連女朋友的既視感?
不是?
這地方不是桃花橋嗎?
難道因為我桃花運太濃,直接給我桃花運勻出去了?
柳冬兒肉眼可見的瞳孔一縮,腳步向後動了動,抿住了唇瓣。
而萬墨蘭卻仍沒心沒肺低頭看了看李卯的手,隨後抽出手來,看著小簿子在上麵寫了些什麼,又看了看對麵那眸子複雜的柳葉眉女俠。
李卯竭力擺出一副他鄉遇故知,深情款款,欲語還休的思念眼神。
“冬兒...”
李卯輕聲喚了一句。
前頭那桃花般的夫人眼神詫異,看了眼一邊臉色複雜,兩人之間明顯有些什麼故事的白雲庵女俠。
可是白雲庵裡出來的不都是尼姑?
怎麼看情況還沾惹有情債。
然後柳冬兒麵無表情,掉頭就走。
那種感覺就像是什麼,就像是一直等待的人,或是芳心暗許的人因為某些情況分開,但在某一天突然過來找到了你。
不過兩人並未這般輕易見麵。
然後第二天滿懷期待,望眼欲穿,但一上街就看見他跟彆的女子卿卿我我。
倒也不是覺得他花心,畢竟兩人並未有什麼實際關係。
就又好像一直暗中欽慕的人,其實早就已經家庭美滿
她明明知道兩人不會有什麼結果,卻還是忍不住難受
柳冬兒越走越快,眼眶有些發紅。
一邊丫鬟看的目瞪口呆。
話說,女俠你不是來保護皇後娘娘的嗎?
李卯那頭臉色一緊,將東西暫且放在地上後,快步自那粉紗夫人邊擦肩而過,直奔前頭那白衣勁裝女俠。
萬墨蘭後知後覺抬起頭,簿子上兩行娟秀正楷——
“思懸公子又不經過我的同意牽我手,我都已經抽出過來幾次了,可實在拗不過他,要不要和小姨說呢?”
“還有思懸公子好像在外麵有些熟識的女子,小姨感覺像是接盤俠呢。”
墨跡還沒有乾完全。
不過萬墨蘭回頭一看去尋李卯之時,人已經沒影兒了。
萬墨蘭錯愕,對麵那粉紗夫人也錯愕。
橋那頭,李卯一路追著柳冬兒,終是到了一處清淨巷子裡。
李卯上去好歹扯住柳冬兒的手,將人生拉硬拽,拖進了一處公共小院子。
不過因為裡邊有些泛潮,外麵陽光又好,倒是鮮有人跡。
亭子旁邊枝繁葉茂,玉蘭花盛開,鬱鬱蔥蔥一片下,金光斜斜透過綠葉灑在院中。
柳冬兒坐在亭台下,被李卯攥著手牢牢不鬆。
眸子低垂,想走卻又不想走的那種感覺。
李卯將帷帽摘下,輕聲道:“冬兒,好久不見。”
柳冬兒控製不住抬眼看了眼李卯,看見熟悉相貌,眸子終是忍不住漾起水光。
“那日來白雲庵找我的就是你?”
李卯親昵理著柳冬兒額前發梢,說道:“是,結果發現你不在。”
柳冬兒拘謹腦袋後仰,躲開了李卯的撫弄,輕輕吸氣喘氣安靜不語。
“方才那個姑娘跟我,其實不是你想的那樣...”
柳冬兒眼中閃過一抹亮光,抬頭看向李卯。
李卯心裡對蘭兒和師父說了聲抱歉,咬牙道:“她是我在江南的一位外甥女,表的。”
柳冬兒微微抿唇,偏頭看向了一邊:“你同我解釋什麼?”
李卯不傻。
自覺就將話翻譯成了“我看見了有些不舒服,你還得再安慰安慰”
“我雖然心裡在意,但是我不能說,你也不能表現出來你知道我對你是什麼意思”。
這話嗎,都得反著來。
“冬兒,上次你留下來一封信便離去,讓我心裡掛念了好一陣子。”
“其實我一直想問,我那天晚上究竟乾了什麼,讓你突然惱羞成怒就要離去的?”
柳冬兒那膚若凝脂的臉蛋兒微乎其微泛起桃花般的紅粉,一雙眸子卻仍是微微倒豎,嗔道:“你當真不知道你那天晚上做了什麼流氓事?”
李卯認真回道:“我真不知道。”
“你....”
柳冬兒被噎了下,沒接著說完。
她總不能說,那天晚上你喝醉了,我會錯了意。
把衣服脫光給你看,還準備
結果你睡著了?
說這話多半這色胚會遺憾的一驚一乍的,嚷嚷著再來一次,絕對不會有半點愧疚自責。
柳冬兒想到這兒突然被幻想出來,李卯那一副失望捶胸頓足的模樣逗得“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不過見李卯看過來,又瞬間板起了臉。
“冬兒,你笑起來真好看。”
柳冬兒背對著李卯,正準備說一句口花花。
但是將將扭過頭去,便突然見李卯撲了上來。
“唔!”
柳冬兒猝然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