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薛放下鑰匙走了。
李卯將信壓在木盒子下邊,對看望舒,手中舉杯,頓感漫漫長夜我心寂寥。
李卯回看一眼房屋中自帶的水漏計時,念叨一聲時間便自飲起來。
結果一杯酒將下肚,那股子顧影自憐的深閨幽怨還未發散出來,就聽見門口傳來輕緩敲門聲。
李卯沒有扭頭:“誰?”
“思懸,是妾身~”
“這客棧下頭有一家出名的桂花糕,妾身吃不下剩了好多,就想著同思懸你分一些,你可睡下了?”
門外頭傳來一聲酥軟呼喚。
“還沒有睡。”
李卯輕吸一口涼氣,揉了把臉恢複冷峻,起身過去將門打開。
門外一道身影仿佛是害怕不讓進一般,僅是掀開半點門縫,就瞬間擠入房內,忽然不怕豐腴身子被卡在門中間。
啪嗒——
門被猴急關上。
溫若華宛若一陣風般踏入屋內,將手中掂著的一小牛皮紙桂花糕置於紫檀方桌之上,旋即悠哉遊哉打量房中設施,最後視線投於陽台圍欄後,一小方桌案上的玉質酒壺。
李卯緩緩轉身,目視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某人眉頭微跳。
“溫夫人,這麼晚了,不回去睡覺?”
溫若華則是輕笑一聲,自顧斟了杯清酒,也不嫌棄方才李卯用過的酒杯,遙相一舉:“本來我是準備給思懸你送完這點心就走的,但發現你自己一個人喝酒不是有些寂寞,倒不如我來陪陪你。”
李卯不置可否,聳聳肩落座溫若華對麵:“我無所謂,既然你想喝我自然不會趕你走。”
“是呢~”
……
李卯相鄰一寬敞廂房之中,床榻上百合乖巧給兩人疊著又大又溫暖的被窩。
紅木圓桌旁,師清璿裙裝未退,疊腿優雅萬千支著下巴閉目深思。
一個字一個字地咀嚼宗門心法內容。
“天道無極,清心忘塵,窺破紅塵而可見半闕。”
“窺破紅塵....”
師清璿眉頭倏然鎖起.,她此前從未對這“窺破”二字有任何質疑,可現今卻不知為何,回頭看來卻總覺其中意味不似“淡忘”那般簡單。
就像她那逆徒此前說過一句話來。
人生大多事不過三重境界。
所謂看山是山,看水是水。
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
以及最後的看山是山,看水是水。
她現今總覺是陷入了第二障,眼前迷霧遮掩她看不清
“嗬嗬嗬~思懸你當真幽默~”
驀地,一陣銀鈴般的嬌笑聲從窗外隨風灌入。
床榻上百合率先瞪大了眼睛,轉而表情精彩無比看向桌邊突然一動不動的冰塊兒。
桀桀桀
冰塊兒你再矜持會兒,說不定人今晚就滾床單去了。
還有隔壁那個渣男,合著天天魂牽夢繞的仙子就在隔壁,你還敢去勾搭其他女人?
大半夜的,笑的這麼淫蕩?
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在那兒喝酒猜拳,誰輸脫衣服玩。
屋中,師清璿身子稍顯僵硬,而後僅是瞬間就“蹭”一下站起身,麵無表情走向門口:“百合,晚上你自己睡。”
“好的主母...”
……
隔壁屋,陽台之上。
不知何時溫若華竟是已經喝的俏臉紅潤,臉團兒如同紅花般嬌豔,一手勾著李卯胳膊,拉了一個小凳子落座靠在李卯懷中。
羅裳半解,徜徉紅韻,露出大片春光。
李卯目不斜視,臉上不見酒紅,一副不是我主動的,而後便講起來了“孫悟空三過家門而死入”的故事,給溫若華逗得咯咯直笑,水波亂顫。
甜膩幽香飄蕩在空氣之中,膩的發慌。
“思懸~跟姐姐回家好不好?”
“嗝~”溫若華打了個酒嗝,暈暈乎乎已經到了酒後吐真言的程度:“你要是跟姐姐回家,給你蘇州城內最繁華地帶十間宅子,最名貴的馬車七架!”
“咱每天都坐不重樣的好不啦?”
李卯手中舉著酒杯,依舊是不為所動,任由溫夫人在他耳畔嗬氣如蘭。
“好熱~”
嘩啦——
一件廣袖羊毛白絮朱紅襖裙緩緩落了地。
露出來其中短袖純白裡衣,隱隱可見翠綠柔順絲綢,兜不住那天上的明月。
李卯呼吸停滯片刻。
一雙藕臂正要緩緩伸向李卯脖頸,而李卯也剛準備義正詞嚴答應
不對,拒絕的時候——
嘭——
大門突然被撞開。
兩人齊齊愕然回頭。
轉眼就見一白裙夫人麵龐隱匿在黑影之中看不真切,頭發披散,手中提溜著房門銅匙,一身白裙隨風搖擺。
鑰匙“簌簌”的響。
宛若茫茫黑夜裡倩女幽魂中的白衣女鬼,前來索命。
李卯立時驚得站起身。
溫若華一下酒便嚇醒了半成,空中還沒來得及按到李卯脖頸上的藕臂悻悻在空中挽了個花,而後極其自然伸了個懶腰,一聲不吭將地上的朱紅襖子穿上。
一套流程下來行雲流水,一氣嗬成,甚至還起來端起酒壺給門口那位夫人斟了杯酒。
溫若華心裡雖然有淡淡“偷人夫君被抓了個正著”的心虛,但是麵上肯定不能顯露出來,依舊從容自如,說道:“夫人,我看思懸...公子...”
“我來給您夫君送了些點心,然後就進來坐一坐,您不要多想...”
話說今個她跟著一家三口來的客棧前台,親耳聽見仨人開了兩間房
怎麼突然就殺了個回馬槍,難不成是兩個人串通好的,仙人跳?
想要借此敲詐她一大筆銀子?
但是就不能讓我得手再捉奸?咱可以多給幾千兩銀子的。
溫若華瞅了眼李卯。
但見其冷汗涔涔,臉上神色緊繃如臨大敵般的局促拘謹。
溫若華愣是差點被逗得笑出了聲。
看來真是這位璿夫人突然殺了個回馬槍。
溫若華抽吸兩下鼻子,弱弱說了句“你們二位聊”,便低頭小心翼翼繞過這位傾國傾城的璿夫人離去。
吱呀——
門扉關閉聲響如同催命閻王提著鍘刀趕來的路上。
李卯抹了把汗,鎮定道:“師父,我跟溫夫人清清白白,天地良心可見,若是我有半句謊話,就讓天打雷劈!”
轟隆——
天上突然一道怒雷,驀然化作片刻白晝。
嘩啦嘩啦——
毫無征兆下起了大雨,打在雨棚之上沙沙作響。
外麵傳來聲聲店家夥夫的大喊:“收攤收攤!這鬼天氣!”
李卯放棄了掙紮,扶額落座小凳。
“師父,當真不是我讓她來的,她見你不在就突然借著送點心的名義鑽了進來,若是您在我一邊,你看她還能得逞不能。”
師清璿聽見這番說辭,站在那兒良久沒說話。
她哪裡聽不出來這逆徒話外之音?
說到底她都有些懷疑這逆徒跟那溫夫人走的那般近是在謀劃什麼齷齪的心思,所以她才一直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但是好像睜著的那隻眼多少有些看不下去了。
李卯一副懺悔委屈模樣,不時掀起手來偷看師清璿模樣,同時伴有孤獨無助懊惱的低吟。
“徒兒就是覺得一個人喝酒太孤獨了這才讓那溫夫人有了可乘之機....”
……
估摸有半盞茶時間過去,師清璿經過良久天人交戰,急促呼吸過後,猛地一平複,轉身冷冷道:“上床。”
“什麼?”李卯像是沒聽清。
師清璿耳根猛地紅了大片,攥緊了拳頭咬牙道:“你若是沒聽清我掉頭就走。”
倏——
不過眨眼的功夫,李卯便已經脫掉外袍鑽進了被窩,微笑盯著師清璿,拍了拍一邊空出來的位子。
師清璿眼瞅這早有預謀的模樣,又是氣不打一處來,胸前一陣劇烈起伏。
但最後還是妥協。
將燭燈吹滅之後,屋內陷入一片黑暗。
窸窸窣窣的脫衣聲響起。
白裙被疊的整整齊齊搭在椅子上。
不多時,一副冰冷身軀便鑽入了被窩之中。
“不準亂動。”師清璿背對著李卯,拉開一個身位的距離,側目冷冷訓斥一句。
“那是一定。”李卯頭點的如同小雞啄米一般堅定。
夜幕緩緩降臨。
師清璿背對著李卯,一雙劍眸始終沒有閉上,呼吸聲也稍顯紊亂。
身後李卯則是厚顏無恥盯著前頭那一道蜿蜒的窈窕背影,冰肌玉骨,大飽眼福。
李卯的炙熱同師清璿的冰冷交織在一個被窩當中。
一直到了深夜,師清璿傳出平緩呼吸聲。
李卯嘴角微勾,摟了上去。
師清璿微乎其微身子一顫。
不過再沒了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