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第一抹晨曦射入春風客棧當中。
昨夜李卯睡了一宿地板。
中途想要再爬上去一次,結果又被師清璿逮住,再次被蹬了下去。
不過這次倒好,起碼捏了捏腰,沒什麼都沒撈著。
客棧外春光瀲灩,鳥雀啼鳴。
霎時間雖然百花未開,但總覺著像是盛春時節。
驛客重新上馬,分道揚鑣揮鞭即指天涯。
隻不過昨夜到底發生了什麼他們還是不太清楚。
掌櫃的一如既往縮在櫃台後撥弄算盤,隻是一雙眼睛不時朝著客棧外大路上打量。
都一宿了,怎麼還沒來?
桃間之中,三人熟睡未醒,就聽見門外傳來一陣清脆叩門聲:“思懸?”
“思懸公子?”
師清璿第一個睜開眼睛,就跟個躺的板板正正突然起身的古屍一般直起上身,幽幽看向門口。
百合則是嚶嚀一聲,下意識往後摸了摸某人,旋即懵懂睜開大大的眼睛。
李卯最後起床。
因為這思懸是隨口胡謅的名字,他是一點都不敏感。
倒是當事人劍主就跟聽見什麼似的嗅覺敏銳。
“誰啊?”李卯揉揉眼。
但門外那人驚喜之餘還未報上名號,就見門扉打開。
待看清門那頭白色倩影過後,溫若華嫣然笑意緩緩化作微笑,湧上矜持:“您好,夫人。”
卻見門扉後頭那女子膚若凝脂,劍眸清冽,隱隱帶有不染塵埃般的淡漠,一頭青絲自然披落肩頭。
而其也並未穿戴齊備,僅是帶著一對不遜色於她的資本,袒露冰肌玉骨般的鎖骨和兩截藕臂便同她開門相迎。
溫若華盯著眼前那張毫無瑕疵,堪稱是天工造物完美般的的臉,眼中驚豔良久不散。
而且這氣質
全然洗儘鉛華,芙蓉出水般絕勝梅萼。
世上當真有這般純粹氣息,像是完全沒有沾染世俗煙火的神仙妃子?
她現在終於是曉得,究竟是什麼樣的人物將那位思懸公子勾的這般死了。
溫若華對上那雙純粹劍眸,屈膝一禮後說道:“夫人,我來問思懸公子是否答應昨夜我的提議,就是護持我們下江南一事。”
師清璿回頭看了眼剛剛起身,還在係腰帶的逆徒,轉頭將門掩了半分:“答應。”
溫若華眼中迸發喜色,舉了舉鼓囊懷中一縫縫補補的錦衣袍子,張望眸子說道:“敢問思懸公子可在裡頭,我這是他昨夜贈與我避寒的衣袍,有些破損,我讓人連夜補了補,也不知道思懸公子可還要收回去。”
師清璿相當自覺將人手裡袍子抽到自己懷中:“不多勞煩夫人,我自會轉交於他。”
溫若華自是不好多說什麼,打消了想多看兩眼的小心思,又叫住師清璿道:“我該如何稱呼夫人?”
師清璿轉身腳步一頓,躲開李卯盯過來的目光,沉默片刻後愣是麵不改色道:“夫人喚我璿即可。”
說罷,師清璿便帶上門往屋內走去。
溫若華立在門外反複念叨“璿”,後突然眼睛一亮。
“思懸思懸,是為思璿,原來竟是這般意思。”
溫若華絲毫不氣餒,反倒還覺得思懸公子這般浪漫,更想將人拐回家了
男的好人妻,她就不能好人夫?
溫若華轉身離去。
桃間之中,李卯看著麵無表情的師父表情豐富,甚至還有幾分難以置信在裡頭。
真是得逼一逼師父,讓她感受一下危機才行。
不然他根本不敢想,師父竟然能這般主動奔放。
師清璿將袍子隨手扔給李卯,視若無睹走至桌邊,坐下將疊整齊的白裙打開準備穿戴。
屋內詭異般的靜悄悄。
李卯放下手中濕毛巾,踱步過去輕聲道:“師父,你...自稱為璿?”
師清璿許是早有預料,一本正經,淡淡解釋:“人家問你就得答,取名字中一個字代稱罷了,有什麼不能說的,若是說出來全名隻怕就有人會順藤摸瓜推斷出來跟為師隨行的你就是武王世子,為了保險起見罷了。”
師清璿不緊不慢,娓娓道來。
但若是掀開那如瀑青絲,就可見那脖頸從上到下,紅了一大片,就跟玫瑰花田般絢爛多姿。
正坐在床沿穿白襪子的百合目瞪口呆僵在那兒。
她這輩子,還沒見過這惜字如金的冰塊兒一口氣說這麼多字兒。
李卯則按捺不停翹起的嘴角,湊上前去攬住師清璿肩頭,婦唱夫隨:“夫人說的太對了,咱們南下一事斷不可泄露,還是夫人心細如發,料到此處細節。”
李卯貼著師清璿,兩人擠在一張凳子上。
師清璿胸前起伏一陣,許是被誇得弄得有些臉紅心虛,將臉撇到一邊不敢看李卯。
李卯則是笑吟吟上下摩挲那裸露如美玉般的肩頭。
這一路上百合殺傷力太小,溫若華....倒是剛好。
百合偷摸做了個嘔吐的動作。
愛情的酸臭味,當真讓人作嘔。
難不成倆人就半點察覺不出來自己神誌不清,胡說一氣的話語?
黃花梨木桌邊。
師清璿後知後覺將人鹹豬手拍開,起身拿著長裙上了床,放下紗幔穿戴白裙。
李卯則是從沒這般舒坦過坐在桌邊,用著昨夜師父品過的青瓷杯。
還記得幾天前,王府裡。
師父就是讓他牽個手,摟個腰都是奢望。
彆說兩人關係還尷尬的很。
可現如今經過多次他的作死越線過後,彆說師父能不能察覺出來,就是他方才也突然恍惚。
師父她現今竟然在他臉前穿脫衣服已經是如此稀鬆平常,彆說摟摟抱抱。
李卯眸子發散出神中,百合做了個鬼臉,小屁股一蹭就下了地,蹦蹦噠噠往外跳。
外頭大堂之中,溫若華正和兩個幸存下來的丫鬟整理包裹等人一塊兒南下。
不過早上估計八點多,春風客棧前頭列隊來了一些官兵,看見她後便過來問話。
一問才知道,是旁邊龍丹城裡的巡軍,昨夜有人報官說有人騎馬拿刀,可能會威脅客棧。
那些個值夜班的捕頭一聽是這種二十來號騎兵,哪能以身犯險,層層批報上去,今早才同意調下來十幾號精鎧巡軍。
一番周折費了不少功夫,若是那人謊報,自然是要擔責。
龍丹城趕過來的一位百戶聽見溫若華報出來溫氏商會的名頭,自是對其所言深信不疑。
一番問話過後過後,由麻雀營指引去了兩裡外事發地點。
昨夜那騎兵倒也好糊弄。
天色昏暗,誰也看不清是什麼。
就是家裡是養馬的,哥幾個都會些功夫,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手上也不是刀,是木棒子,他們看錯了。
雖然有些含糊,但是“犒勞”了五十兩銀子,外加白送的大功一件,就是再有原則你也得給我笑著回去。
幾個暗衛見這邊事情已了,又騎馬揣著李卯寫的信,急匆匆趕往京城銅鑼灣。
那頭李卯見人走了,也就戴著鬥笠露了麵,領著一個新收的跟屁蟲,把暗衛分配在各個拉貨的車廂旁邊,熙熙攘攘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