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五章 藥酒?(1 / 1)

與剪紅春相約碰麵之日,夜晚時分。

天上暗雲流動,隱隱可透過月光看見碧藍底色。

李卯一身黑色輕裝,臉蓋半遮無麵麵具,立在城郊那棵大柳樹遠處,一村舍荒廢牛棚下,扶著細長杆子眺望。

“咦?剪紅春難不成還沒來?”李卯四麵環視,卻見那巨大柳樹旁竟是連一個鬼的影子都沒有。

甭提人了。

李卯抬頭估摸了下天色,恰好就是相約時間還過去了一點點。

但沒看見人也不能走,施展梯雲縱,嗖嗖三步並作兩步到了約定之大柳樹旁。

鄉野了無人影,方圓幾裡唯有野狗犬吠之聲若有若無。

柳樹岸旁有那麼一彎河水,水流輕緩靜謐,其上蕩有一船艙小舟,不時泛起漣漪向外播撒。

月黑風高,寒風呼呼吹拂野草。

李卯雙手抱胸,立在柳梢,靠著枝乾閉目養神。

半晌過後,李卯驀然睜眼,蹙著劍眉自語道:“那潑辣婆娘人呢?”

與此同時,河水之上,一精巧小舟上,船艙中。

艙內點著幽幽燭火,中間四方雲鬆軟墊之上擺有一四方小桌,上麵又齊整放著一大壺酒水。

一凹凸有致,緊身黑衣女子跪坐桌前,渾身曲線分明,正手忙腳亂將瓶瓶罐罐之中亂七八糟,什麼打樁藥,牛犢藥往外取。

同時慌慌張張不時撩開艙門向某處立在柳梢上,高冷抱胸的黑衣男子看去,生怕人跑了如何。

剪紅春臉色焦急,心頭自顧嘀咕早知道不拿這麼多春藥如何。

思考藥效作用費了老長時間。

最後剪紅春一咬牙,索性不挑什麼藥勁兒大不大,一股腦各自倒了不少往酒杯裡混著。

大多都是無色無味,少有幾種還帶著中藥材清香,倒不怕那色胚察覺出來什麼。

良久後,舟外樹梢上,李卯終是拍拍肩頭,不準備再等下去。

剛剛邁開腳步躍走,可突然就從身後傳來一聲慌忙呼喊:“我在這兒!”

李卯劍眉一挑,緩緩轉頭側目看向河麵上一葉輕舟。

船艙探出來半個飽滿身子,一黑紗女子正匆忙擺著手,搖的使勁朝他招呼。

胳膊擺動間,帶動一雙卡姿蘭大眼睛也向他雀躍打著招呼。

李卯眼神一凝,而後尷尬撇開視線,縱身一躍,不多時便走到了岸邊。

剪紅春也出了船艙,劃船湊到岸邊。

李卯打量小舟,詫異問道:“你要這是作甚?”

剪紅春言簡意賅道:“上吧,不就是換了個地方,難不成你還怕老娘吃了你不成?”

李卯“嘿”了一聲,明顯帶著幾分不屑:“我怕什麼?你一個人還真吃不消。”

“快進去,裡邊暖和。”

“曉得了。”

兩人如熟稔夫妻般訴說家常。

說罷,李卯便頗有宗師風采,背手坦蕩瀟灑踏上小舟,低頭撩開簾子鑽入了船艙。

剪紅春心頭輕哼一聲,支著船槳將小舟劃到了河中央。

還這是要作甚。

在船上給你藥翻,一會兒老娘看你怎麼跑。

而且這光天化日的,一是沒點遮掩,野外萬一有人來撞見可怎麼辦。

二是她也想有點儀式感。

船艙內,李卯表情微妙看著內部裝點。

艙內約莫一丈也就是三米長,兩米寬,躺下兩人綽綽有餘。

麻雀雖小,但五臟俱全。

燭火幽幽,曛暖怡然,牆壁碧綠,是用竹篾編成。

木頭方桌上擺有玉質酒杯小菜。

方桌兩側擺的齊整的坐墊和棉毯。

李卯心頭一咯噔,臉色怪異。

這架勢?

孤男寡女,燭光晚餐?

這潑辣婆娘難不成真看上他了?

前麵說什麼七天來一次,根本不是為了什麼鑰匙情報,而是貪圖他的美色!

饞他的身子!

李卯打了個寒顫,緊了緊衣襟。

但隨之便好笑搖搖頭,隨手撚起桌上花生米拋入口中,眯縫眼睛暗暗思忖。

孤男寡女的,他一大男人要是被女子用了強,那才叫丟人丟大發了。

自己應該是多想。

剪紅春頂多貪些財,整體相處下來不像個煙視媚行的妖女,倒像個含蓄矜持,壓抑本性卻又有點精怪潑辣的少婦。

應是做不出來這種勾當。

思慮間李卯突然注意到桌上一大壺酒水,好奇便揭開壺蓋上去聞了聞。

“唔,藥酒麼?”李卯被中藥味嗆得腦袋後仰,一皺眉搖搖頭,諱莫如深放到原位。

船艙外,桑二娘直到小舟跑到了河中央,讓那廝跳的再遠也過不去了鴻溝,這才滿意用袖口擦著細汗,撩開簾子俯身進入船艙。

李卯見人進來,又犯了口花花的毛病:“準備這般豐盛,不知道的還以為夫人您鐘意在下呢。”

剪紅春既不肯定也不否認,一言不發坐在李卯對麵,慢條斯理,小家碧玉斟酒。

但若是細看,則會發現那柔荑在微微顫抖。

李卯見對方不一言不發,會意惱怒自己口花花不說正事,當即尷尬咳嗽一聲,悶頭挑起筷子吃菜。

剪紅春抬頭瞅了眼神態窘迫的天煞,丹紅朱唇好笑微勾,將一酒缸倒滿後,推到李卯臉前。

冷暴力果真是一讓人尷尬的大殺器。

“那鑰匙可還有線索?”

剪紅春風情萬種勾著耳畔發絲,垂眸吃著小菜。

儼然一副不愛搭理李卯的模樣。

李卯輕咳一聲,搖頭道:“沒有,鑰匙下落不明,不過我倒是有件事要告訴你。”

剪紅春筷子一僵,玉手也不知怎的就緊張攥住筷子,細微抿了抿紅唇。

這廝,難不成是要同她說些什麼真心話?

剪紅春心頭直跳,但舉手投足仍是輕鬆自如,仿若絲毫不在意。

“咳,你說吧。”剪紅春雙手攬住胸脯,語聲淡然道。

李卯又吃了兩粒花生米。

剪紅春一雙秀眉眸子死死盯著李卯,眸含絲絲期待,緊張兮兮咽了口津液,隻覺等待的幾息時間是如此漫長煎熬。

好似這般盯著就會讓對方說出來她想聽見的話語來。

李卯喘了口氣,輕聲道:

“就是遺跡裡的東西我要和你說清楚。”

“你就跟我說這個?”

李卯疑惑抬眸,拋食花生米的動作凝固,不清楚怎麼對麵那女子好像突然就有些不樂意。

“不然,我再說些什麼?”李卯小心翼翼試探道。

“吃吃吃,就知道吃。”剪紅春沒好氣將李卯手中花生米奪走,恨恨塞入自己嘴中。

李卯撓撓頭,不知道哪裡得罪了眼前之人。

“喂,那個我剛才都碰到嘴了...”眼瞅著對麵女子就要吃剛才的花生米,李卯弱弱提醒道。

“那又如何?你還不樂意了?你是男的我是男的?”

“扭扭捏捏像什麼樣子。”

“老娘是那種跟你碰兩下就要死要活的閨女?”

剪紅春嘴上不饒人,麵紗下麵頰倒是蕩開一層醉人胭脂。

不過最後還是將花生米嚼碎咽了下去。

暖暖的,很養胃。

李卯歎了口氣實在不知道哪裡惹得這位姑奶奶不高興:“我是想跟你說,那遺跡之中好東西很多,相傳,甚至還有長生的法門。”

“嗯?”剪紅春被吸引了注意力。

“你若是不知道實情這般白白給了我,對你實在有些不公平,所以我尋思同你知會一聲。”

李卯從懷裡取出木盒,放在桌案上:“我話已經放這兒,遺跡裡金銀珠寶數不勝數,還有什麼長生法,隻要你不願意,你可以拿回去。”

剪紅春隨著李卯訴說,一張也不知道為何而薄怒的麵孔愈發柔和。

一肚子怨氣竟是不知不覺間煙消雲散。

“你就這般容易給了我?”剪紅春語聲驀然柔和至極。

“你若是不跟我說,豈不是獨吞了所有金銀珠寶?”

“當真不後悔?”剪紅春手已經攥住木盒子,眼睛一眨不眨盯著李卯眼眸。

李卯目不斜視,沒有絲毫虛假之色點點頭:“不後悔。”

船艙內,燭火忽而晃了晃。

兩人對視視線交彙。

一個坦坦蕩蕩,一個怔怔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