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卯不停心虛往回看著,同時拉長了脖子,特意提高聲調道:“娘娘看您這說的,不就是挽個胳膊嗎,以前又不是沒有挽過。”話還沒說完,李卯便言出法隨的將麗人胳膊摟在懷裡,麵上和煦一片。
屏風後。
青鳳跟燕夫人麵色不變,反倒其餘四人則是麵露恍然之色。
原來所謂的碰隻是挽了個胳膊。
但是總感覺兩人之間對話的感覺怪怪的?
不過那股怪勁卻怎麼也說不上來。
屏風外床邊的太後則是疑惑蹙眉,瞧著李卯那怪異話語跟行為,伸出手便按在了李卯額頭,問道:“你怎麼了?發燒了?”
李卯苦笑一聲將那冷潤人葇荑按下,合在掌心暖著。
太後麵色狐疑的在李卯麵上不停打量,最後下意識的瞟向那一方上次藏著小雪的屏風。
李卯忙咳嗽一聲,麗人瞬間便轉過頭來,擔憂再度問詢看向李卯。
李卯順了口氣,搖搖頭道:“娘娘,其實我沒有中箭,你無需這般憂慮。”
太後一怔,轉而一頭霧水問道:“什麼意思?”
李卯默不作聲將毛毯拉開,太後目光也隨之瞅向了那絨毯下的赤裸胸膛。
麗人不忍察看,緊鎖眉頭,輕咬唇瓣麵色為難。
但凡那個傷口猙獰一些,血淋淋一些她都怕自己會禁不住暈過去。
但真到了那毛毯完全拉開後,太後那緊鎖的眉頭忽而舒展開來,驚愕的瞪圓了眸子看向那胸膛上一片不輕不重的淤青,許是有些不信,又再次上手輕車熟路的摩挲起來。
“沒中箭?”釵紫夜忽而抬起頭,鳳眸蕩起盈盈喜色,那白皙如雪的麵龐之上俱是猝不及防襲來的驚喜。
“當真沒中箭?”
李卯笑道:“這不是顯而易見?”
太後眼睛放光在那胸膛上摸來摸去,像是被喜悅衝昏了頭腦,不敢相信眼前情形,半天沒放手。
天知道今天一早她從床上醒來,落雪便告知她宮中傳了個遍的消息是個什麼感受。
直到如今她才從那種渾渾噩噩,什麼也抓不著的狀態中如夢方醒。
當時落雪說太子受刺,不過沒死。
她那會兒還睡眼惺忪,隻是心弦一驚過後便拋卻腦後,慢條斯理穿著某人給她挑的半透黑紗,厚重鳳袍,走到梳妝台前著裝。
結果她就剛剛化完妝,戴好鳳冠起身,落雪就臉色極度難看的冷不防說了句:“世子以身救太子,身上中箭,重傷昏迷。”
那一瞬間,她感覺天色突然就暗了暗,仿佛直接塌下來了一般。
而後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半個時辰過去,身旁一乾子女醫,丫鬟圍著。
原來不是天塌了,而是她氣血翻騰,昏過去了。
再後麵,她馬不停蹄便到了王府上。
好在這混賬沒事,但仍是嚇得她半天沒回魂,心間一直回蕩那種後怕餘味。
太後深吸一口氣,一顆忐忑的心終是安穩下來,不過接著便沉著一張風華絕代,威嚴雍容的鳳顏,擰著眉頭威脅道:“不行,你必須要跟我約法三章。”
李卯點頭表示洗耳恭聽,剛要去摟麗人腰肢,便被人扭腰一躲,站起身來端莊而立,雙手捧著寬大袖袍停在胸下,金裙曳地,鳳冠高聳,威嚴鳳目。
“你以後,絕對不能去做那些有風險的事,哪怕隻有千分之一,萬分之一你也不許去!”
李卯強行解釋道:“娘娘,這次救太子我就是有十成打算不會出事的,而且放出這消息也隻是為了賣太子一個人情,向朝堂施壓罷了...”
“你聽本太後的話不聽!”太後倏而一叱,那一國之母的氣勢瞬間便順著花一般的裙擺蕩開,上位者的不容置疑登時顯露無疑。
許是跟太後膩歪久了,聽慣了那膩哼討饒,不然他都差點忘了娘娘其實也是這大周權力金字塔尖上的那一小撮人其中之一,其氣質氣勢自然是擔得起一朝門麵。
李卯張張嘴欲言又止,但情知娘娘擔心他,自然不會頂嘴,於是安分點頭。
屏風後五女大眼瞪小眼,均是暗暗咋舌於太後這般渾厚龐偉氣勢。
這位太後還當真是如傳言中那般一模一樣,骨子裡心慈,但外麵還是鳳儀高貴,威嚴不可侵犯。
而那始終淡然處之,哪怕外麵的是一朝太後的師清璿,卻沒有絲毫表示,僅是心頭暗暗感激於其作為太後,卻強硬要求卯兒不再乾那些莽撞之事。
雖然不懂為何這太後同卯兒交談時語聲中那絲毫沒有半點生疏的親密熟絡感,但心底還是隱隱感激於她。
屏風外太後看著那靠在床頭聽話點頭,卻頂著一張大白臉的李卯,心頭登時一軟,口風也鬆了些,又是眸光按捺不住那洶湧情思,走到跟前道:“我自然不是逼著你乾什麼事,我逼你逼得緊不緊難道你還不清楚?”
“隻要你能應下來...”
太後忽而便雙手環抱,攬住了胸脯,將飛上一抹紅的白皙容顏扭到一邊,抿著唇瓣,眸光瀲灩道:“我就答應你上次提的那念頭。”
李卯忽而眼前一亮。
“就是你說...”
太後低頭看了看,又抱住胸脯視線扭到一邊,沒有敢去看李卯。
這混賬上次說的那什麼真是太過蹬鼻子上臉。
也不怕弄臟了未來孩子的飯碗?
不過有沒有孩子還是另說,她就是覺得那要求成何體統,完全是傷風敗俗。
但成不成體統另說,他們倆本來就不合常理,得先拴好這不安分的冤家才行。
嚴打有什麼用?
嚴打他還有姨,還有青鳳,還有那劉氏寵著,所以她不會笨到去借著自己身份去壓他,哪怕兩人感情都經過那生死患難考究。
屏風後,幾人之間無聲再次掀起一陣不小的波瀾。
眉目會意間,或挑眉,或努嘴,都是暗暗猜測著那什麼念頭。
怎麼感覺太後的語氣有些越界,有些曖昧了?
不過這次說的什麼要求青鳳倒是一頭霧水,因為信息太少,而且也不知道殿下跟太後到了哪一步,她也不知道太後拋出的橄欖枝是個什麼甜頭。
青鳳思慮間低頭看去,雙手往上托了托,暗暗擰眉思忖,難不成是這個?
外頭兩人那邊正不知不覺間牽手坐在了一塊兒,太後將頭靠在李卯肩側,臀兒落在床沿,心疼的摸著那處淤青。
“有沒有藥,我給你上一上。”
李卯一愣,接著便乾笑兩聲道:“不用娘娘費心,已經上過了。”
釵紫夜聞言立時柳眉再度挑起,豁然抬起眼瞼射向李卯,目光炯炯道:“你今天怎麼這般客氣?”
“若是往常就你那不安分的手,你早就...唔!”
李卯額頭冒出冷汗,忙伸手將那兩瓣紅唇堵住。
屏風後之人大呼晦氣,一臉嫌棄腦袋後仰。
關鍵時候掉鏈子不說了,早就乾什麼了倒是讓人說完啊。
不過話雖然是這麼說,但祝梓荊,澹台玉容和劍主紫檀倒是沒有往那驚世駭俗的地方去想,隻是覺得兩人交談有趣,但也說不上來哪裡有趣。
就好像是一對不太熟悉的小情侶之間拌嘴?
男的一直在打太極拳回避。
對,就是這種感覺。
嘶,這話可不能亂說。
“娘娘,這裡不比深宮,說不得就讓人聽見了。”李卯指了指窗戶外,壓低了聲音湊到麗人耳畔提醒。
後者嗔怒眸光一斂,覺得這話也有道理,扒著李卯的手緩緩點頭。
結果手剛一放下,太後便眉頭一凝,強硬拉過李卯的手在上麵輕嗅,片刻後直勾勾盯著李卯道:“你手上哪來的香味?還不止一個。”
李卯傻眼,正欲解釋,就聽見屋外再次傳來一聲欲語還休,無語凝噎的沙啞呼喚:“卯兒。”
李卯聞言忽而瞪大了眼睛,呼吸一窒,麗人豁然轉頭,同樣瞪圓了眼睛看向門扉。
屏風後幾人同時一蹙眉。
這又是哪來的喊“卯兒”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