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鳳眸光莫名,垂著睫毛喚了聲:“夫人?”
燕夫人朝青鳳隨手揚了揚手中酒杯,微笑示意道:“我同她們一般好了,也選真心話。”
燕夫人想著頂多就是問些什麼家長裡短的話來,自然是沒有任何顧慮。
李卯坐在一邊,抿著嘴唇目光緊盯青鳳的嘴唇。
青鳳見燕夫人如此爽利紅唇邊勾起一抹弧度,稍一沉吟後便清清嗓子問道:“夫人。”
燕夫人抿了口酒,麵上泛起微微濃興紅暈。
她不是不會喝酒,反而因為以往時常借酒澆愁,不過小卯來京城陪她後喝的就少了,但真要喝起來還是能扛下幾杯。
青鳳突然問道
“您這麼些年有沒有碰上過什麼心儀的男子?”
燕夫人眼神一滯,猝不及防間酒液嗆進喉嚨,發出陣陣咳嗽聲:“咳咳咳咳——”
這下倒好,一旁還在因為自己回答問題羞臊的劉芝蘭,以及其餘幾人齊刷刷矛頭調轉,直勾勾盯向那笑吟吟不變,眼睛眯縫著閃躲視線美婦。
李卯嘶聲喝酒,搖頭連連。
就知道青鳳不會放過燕姨。
跟前的湖蘭則是幫夫人順著氣息,心裡好笑十足。
青鳳姑娘準是看出了些什麼。
“青鳳,這是什麼問題,姨可得好好說道說道你了。”燕夫人板著臉,略凶看向青鳳。
“我一寡居婦人,如何能涉及這種問題?”
青鳳麵色不變,螓首一歪,嫣然柔聲道:“夫人,隻是問心裡有沒有罷了,名聲不還是乾沒乾的事?隻要沒乾都是無妨的,這裡也沒有外人。”
青鳳接著鼓勵道:“而且我相信夫人一定是冰清玉潔的。”
“不...”燕夫人朱唇紅潤,麵若桃花,下意識就要搖頭。
“夫人,這要是拒絕了豈不掃興?劉姨連那問題都回答了...您總不能...”青鳳楚楚可憐的眨眨眼,長籲短歎儘顯失望。
“唉,青鳳這總歸是...”
劉芝蘭與祝梓荊相視一眼,歎息一聲欲言又止,但是沒說完,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意思。
極像是禮貌的勸阻一下,點到為止。
燕夫人葇荑抵在眉心,擋住大半臉色,可揉了半天就是不見開口說話。
“夫人?”青鳳又喚了一聲。
燕夫人回過神,側目瞅了眼一旁那口觀鼻,鼻觀心,一臉與我無關的壞小卯,臉上一陣悶熱。
人就在跟前聽著,她總不能說沒有。
反正也不知道她說的是誰
燕夫人一咬牙:“有。”
“唔。”
除去李卯與湖蘭兩個參與者,其餘幾人都或多或少發出一兩聲輕咦聲。
燕夫人還真有
到底是哪家的男子
是年輕公子還是
青鳳那雙狹長柳葉眸子中閃過了然之色,似笑非笑看了眼一旁正襟端坐,舉酒細品的殿下挑挑細眉。
“那便繼續。”
燕夫人眯著眼睛嗔惱瞪了李卯一眼,紅唇靜默,但眸中分明“看你家的好青鳳”。
李卯則是無奈一笑,眼神間俱是無辜。
不過見燕姨如此大庭廣眾下表露心意,李卯自是心中一陣柔情,看向麗人眼神愈發趨於深情,一雙桃花眸子直讓人往下陷沒。
燕夫人心尖一顫,輕咬紅唇此前不悅慌張一股腦煙消雲散。
為了小卯,就是再怎麼也值了。
兩人眉目傳情間,青鳳沒有過多拉扯這一隱私問題,利索轉過身去蒙上眼睛開始敲鼓。
身後燕夫人見沒了下文,又見其餘幾女麵色如常,一顆怦怦跳的心臟這才安穩下來。
旁遭劉芝蘭與祝梓荊也並沒有過多驚訝,雖然好奇其口中男子是誰,但避免燕夫人尷尬,均是心領神會緘口不言。
畢竟人也是個女子,也不是什麼神仙道姑,獨居這麼多年心裡藏著個如意郎君聊以自慰也是情有可緣。
舊話不提。
之間花球繼續在眾人之間飛快傳遞,有了上兩次先見之明,大夥都是蜻蜓點水般將花球遞出去,唯獨李卯仍是慢慢吞吞。
咚——
鼓聲停下。
眾人看著再次落入燕夫人手中的花球不禁傻了眼,暗歎一聲有的時候點背就會一直點背。
燕夫人則是眼角微微抽搐,看著再次回到手裡的繡花球無語至極。
人群靜了幾息,就見燕夫人笑眯眯的將繡花球隨手放到了一邊的幾案上:“這玩著多沒意思,來小酌兩杯聊聊天多好。”
燕夫人舉杯相邀,但其餘幾人卻紋絲不動,各自抻著衣服,抿著小酒,眼神朝天上的撲棱飛雀看去,絲毫沒有聽見她剛剛所言之語。
青鳳眨眨眼。
燕夫人笑容僵硬,但思忖良久後還是輕哼一聲應下:“這次選大冒險。”
她倒要看看這次青鳳還能怎麼去刁難她。
青鳳默默頷首,隨後言簡意賅道:“還燕夫人喝三杯酒。”
“就這?”燕夫人詫異反問。
青鳳點點頭。
燕夫人鬆了口氣,二話不說讓湖蘭滿上三小杯玉液酒,咕嘟咕嘟一杯接著一杯下肚,幾縷酒液從石榴紅嘴角溢出,順著白皙脖頸流入胖牡丹花當中。
畢竟比起青鳳問的那問題,這喝三杯酒相較而言實在是輕鬆。
三杯度數不低的玉液酒下肚,饒是酒量再好也難免醉意上湧,暈暈乎乎麵容酡紅,一手支在幾案上托著下巴,一手攥著酒杯,眯著美眸,嫵媚自露。
頗有幾分
媚眼如絲的感覺
幾人一瞥驚鴻,眸間閃過幾分驚豔。
若說這位燕夫人實在是豔美無端,體態嫻美,平時端著長輩的架子儘顯慵懶貴氣,這時候酒意上湧真情流露,舉手投足間竟是這般風情萬種。
也不知道誰家的郎君能有這般好的福氣討得燕夫人日夜掛念。
這要是被美婦依在耳嬌媚軟喚上幾句郎君,隻怕骨頭都軟了。
青鳳仍是一句話不吭,繼續回頭敲起了鼓。
似在醞釀大計。
咚——
鼓聲停。
又是燕夫人。
眾人麵麵相覷,一片沉默。
燕夫人那邊正伏在幾案上,扶著額頭麵紅耳赤,神智些微不清,醉醺醺的迷茫眼睛看向懷裡的繡球,愣了有幾息這才用蔥白玉指再次指著自己輕呼一聲:“又是我?”
“唉,夫人您今天運氣也太不好了些。”青鳳無奈搖頭,表示惋惜。
一旁坐了半天都沒被輪到的道宗跟湖蘭也是詫異,但心裡有趣,閒來自在,還想看看這次燕夫人選什麼。
“還,還是大冒險。”幾人目光注視中,燕夫人權衡下,終是敲定大冒險。
她還能喝,怕個什麼。
有的時候社死可比宿醉丟臉多了。
萬一青鳳使壞再問那男子是誰,她還不能說假話,豈不是自爆底牌,不說她原先還以長輩的口吻說教過她們麵子掛不住,就是這綱常的問題都不適合現在就草草公之於眾。
這位祝夫人目前來說還是個外人
“唉,那就...”
青鳳話還沒說完就被李卯握拳咳嗽一聲打斷。
青鳳心領神會,話口陡轉道:“那就再喝兩杯。”
燕夫人仍是一句話不吭,也不管臉上紅的跟發燒了一樣,拿起杯子就往嘴裡灌,端的是一個豪邁。
喝完正想去喝第二杯的時候,卻被一旁的李卯按住了手。
“燕姨,喝多了傷身子,我替你喝了。”李卯搖搖頭溫聲道。
不等其餘幾人說什麼,燕夫人自個倒是率先不樂意了起來,一把拍開李卯的手,端起酒杯抵在唇間,嘴上嘟囔不停:“就這點酒量你姨還解決不了了?”
“不能壞了規矩!”
說罷便一飲而儘。
完事還倒置瓷杯,以示乾淨。
而後,便沒了然後。
美婦酒勁徹底上頭,趴在幾案上嗬氣如蘭。
約莫是真徹底醉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