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兩人豁然分嘴,齊刷刷朝那聲音來源處瞪大了眼睛看去。
李卯傻眼倒吸一口涼氣。
楚休休麵色緋紅,慌忙從李卯身上下來,整理不知何時被弄亂的衣襟。
看門邊那燕夫人不免有一種被長輩抓包的羞臊湧上,隨後連忙赧顏垂首,雙手絞在身前坐立難安。
而燕夫人則是臉色氣的鐵青,一口銀牙直要咬碎。
合著她就睡了一覺,一睜眼這妮子就跑過來給她姨目前犯?!
剛剛!就在剛剛!
小卯嘴裡都是她!
她就一眼沒看!
“燕姨,嗬嗬,您醒了。”李卯訕笑兩聲麵色自如,起身朝著燕夫人走去。
麵上笑容燦爛,比天上驕陽有過而不及。
唇紅齒白,以往都是燕夫人最喜稀罕的俊俏小郎君模樣,滿麵春風。
但此時看燕夫人那滿臉黑線,雙手抱胸眼睛微眯的模樣顯然沒起作用,倒是看的他腰間一陣泛寒。
李卯硬著頭皮湊上去挽住美婦胳膊,輕輕咳嗽兩聲。
燕夫人顧若惘聞。
“伯母好。”楚休休支支吾吾挪著步子往前走,囁嚅嘴唇,聲如蚊吟招呼了一聲。
李卯:“……”
完犢子了。
這句話的殺傷力,堪比一個女的對一個男的說,簡直跟剔牙一樣。
年齡跟
是各自的底線。
“……”燕夫人猛地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胖牡丹花高高頂起,頭顱微仰,挺著一如玉橋般的瓊鼻,好半晌沒緩過來勁兒。
好啊,連伯母都叫上了!
這都已經準備好進門了!
自家男人被人親了,還喊她伯母,她不光不能發火,還得幫著說謝謝你親睞我家小卯是吧?
李卯頭痛揉著眉心,悄咪咪看了眼燕姨臉色,安慰的將美婦往自己懷裡摟了摟。
得,燕姨紅溫了。
燕夫人緩緩從檀口間呼氣,一手悄然擰著李卯的腰三百六十度旋轉,待解完氣後才睜開眸子。
本來想著給她個下馬威,結果打眼一瞧前邊那羞答答的嬌憨少女,一肚子火還沒發出去就快消了。
無他,那模樣就是討喜。
楚休休因為方才被李卯摘去官帽的緣故,一頭青絲於一側傾瀉而下,映襯出一張海棠花色般嬌嫩麵龐,其杏眼溜圓澄澈帶著幾分不經世事的懵懂,眉宇間青澀中帶著幾分倔強,完全讓人生不出什麼討厭心思。
先前那聲伯母按理說也沒喊錯,可就是他們家裡的情況有些複雜
燕夫人心底歎了口氣,眸光趨於柔和。
她亂吃什麼飛醋。
這傻姑娘她先前就覺得是小卯良配,性格一看就是個顧家的賢妻良母。
如今既然親了嘴就得對人家負責,她總不能棒打鴛鴦,滿心不願意。
其實隻要她不是被好閨蜜背刺,她巴不得讓小卯多找一些媳婦回家,將空落宅邸填的慢慢的全是大胖小子姑娘,滿滿登登。
她很喜歡那種充實的感覺。
燕夫人鬆開李卯,邁步朝著楚休休走去,立到跟前帶著幾分對後輩的慈愛笑眯眯道:“休休,來了怎麼不跟姨說一聲,今天來是要說跟小卯的婚事?”
“你挑日子,姨給你們做主!”
李卯連連咳嗽,今天休休剛跟他表露心意,哪能發展這麼快?
但埋怨之餘還是暗歎一聲燕姨可真大度,在自己家被小丫頭偷了家還能談婚論嫁的。
但估計也就對不一輩的
娘娘可沒少在燕姨這兒受過氣。
那天正麵對著燕姨都嚇得
楚休休本就有些無地自容,一聽見燕夫人說的什麼立時鬨了個大紅臉,將臉埋進衣襟之中恨不得現在找個地縫給鑽進去。
不過被燕夫人這麼一親熱招呼,渾身拘謹也放鬆良多。
先前害怕在燕夫人心裡會留下什麼不好印象煙消雲散。
但是燕夫人說的這話她還是回不上來半個字。
婚姻
她還沒想過,今個就是腦子一熱就親了上去,完全沒有想過未來怎麼樣
而且她爹爹跟她語重心長交談過,說王侯之家不是他們能高攀的,但是她當時就信誓旦旦說跟李卯隻是朋友,她爹爹也信了。
可是如今
一是這事沒問過爹爹,二是她壓根就沒想過要嫁給李卯,完全就是頭腦一熱一時衝動。
因為兩人之間地位家境隔著一條無法逾越的鴻溝。
哪怕她已經是個有頭有臉的小金鑼。
可是一跟李家比起來,就如同蜉蝣見青天,可望而不可即。
“燕姨,這太快了。”李卯湊上前去勸阻道。
燕夫人輕哼一聲,遞去一個“你懂什麼”的眼神,轉過頭再度拉過楚休休的手一陣噓寒問暖:“休休啊,你回去同你父母說說,什麼時候說個日子將這事定下來,他娘走得早,他爹遠在西北,這事我完全有話語權。”
“你可千萬嫌李家小就跑了,李家天天都盼著這麼個好姑娘進門。”
楚休休麵色微紅,不覺間心頭低落便一掃而空,接著羞赧微笑,小聲回道:“伯母這是什麼話,我怎麼可能會嫌李家小....”
“唉,那就好,那就好。”燕夫人雖然不太喜歡伯母這個稱呼,但到了跟前還是以小卯的婚姻大事為重。
那澹台家的婚約還不知道會不會定下來,小卯年紀可真不小了,不管妻妾都要先有個子嗣。
她就不說了,現今不好端上台麵,終究不名正言順。
雖然這幾天都在努力,但有沒有崽還得等下月月信。
小紫就更彆說了,更生不下來。
而且她想要楚休休這孩子早點入門也是有照拂意思在內。
雖然她將來注定要掌管後院,可是萬一後麵小卯找了些強勢又家境雄厚女子入門,這孩子有出身江湖,根本沒有什麼依仗的。
雖然她不覺得小卯會偏心哪一方,但早點有個孩子總歸讓這傻妮子能更有底氣些,這種單純性格注定了受了苦受了憋屈也隻會悶在心裡。
不行,到時候她真得好好叮囑小卯一番。
如今想來,小卯後宅裡
劉氏母女,青鳳她都熟悉,都是好相處的主,那位柷夫人看起來清清冷冷,估計也不屑於乾什麼爭風吃醋的事兒來。
而且好像小卯還沒得手,還真說不定人就不就範兒。
那豈不是皆大歡喜。
“伯..”
“喊燕姨。”燕夫人臉一板。
楚休休勾了勾耳畔發絲,羞澀垂眸,乖乖聽話道:“燕姨,我...我還有事,就,就先走了。”
“婚事...”楚休休飛快瞟了李卯一眼,見後者正朝她眨眨眼,又倏而觸電般收回視線,麵上湧現兩朵火燒雲,垂眸拿著帽子快步逃也似地從兩人中間擦肩而過,留下一句:“我得回去問問爹爹。”
踏踏踏——
金邊黑袍身影小跑離去,留下身後兩人盯著不放。
燕夫人看著那遠去的嬌小背影暗暗嘖嘴:“真是個好姑娘。”
李卯一本正經,應和點點頭:“燕姨說的是。”
他當時還不知道燕姨為什麼要提婚事,如今想來知曉。
燕姨是怕休休心生自卑,望而生畏這才著重強調一定要答應婚事。
到底是女子心細。
李卯暗歎一聲。
“是什麼是,我看你是膽子肥了,把我燕府當什麼了!”燕夫人眯著眼睛瞪著李卯,隨後在後者無奈目光下,揪著李卯耳朵就往屋裡走。
屋簷下路走了一半,燕夫人突然頓住腳步,亭亭玉立立在原地,轉過身子紅著耳尖嚴肅對李卯說道:“你不準,你不準自己那麼莽撞,讓,讓我自己來掌控。”
李卯啞然失笑,隨後也不說話,上前一把將美婦攔腰抱起,大步往屋裡走去。
“小卯保準聽話。”
燕姨真是又菜又愛玩。
又想以此發泄對他不滿,又不想吃苦。
現在想起來當時多慘了。
可這天下哪有那麼好的事兒?
也沒有什麼免費的午餐。
總不能既讓馬兒跑,又不給馬兒草吧。
燕夫人輕呼一聲,旋即將臉埋在李卯胸膛之上麵色緋紅。
她也不奢求什麼獨占小卯,就這樣生活下去挺好。
但這壞小卯就是喜歡作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