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李卯走到了禦書房門外,廊間朱簷下,那昳麗淡雅宮裙貴婦正端坐於一紅木扶手椅上閉目養神,身後立著個金發女官,正輕緩捏著那圓潤的肩頭,左右宮女手持荷花團扇牽引著熏香往這邊扇來。
李卯見狀快步走了過去,在金發女官挑眉注視下立在貴婦跟前輕輕一拜:“乾娘,孩兒同陛下敘完話了。”
話音剛落,貴婦人便倏而睜開一雙柔和眸子,輕輕點點頭問詢道:“嗯,說的可還順利?陛下可遂了你的意?”
李卯溫潤一笑,露出一口白齒:“陛下素來照顧卯兒,自然是答應下來,個中也並無多大事,也不瞞著乾娘,就是孩兒去那裕和樓抓了些走私罌粟的商賈,而且...”
西苑貴妃那邊正聽著出神,心中還幾分滿意受用於李卯並未藏著掖著。
貴婦人見李卯話語停頓,便抬眸疑惑看向李卯。
李卯隻是不由分說上前一步,想湊到麗人耳畔卻被貴婦人忽而按住了肩頭,不讓靠近了來。
李卯似是有些疑惑,一挑眉:“乾娘,此事不好讓他人聽了去。”
西苑貴妃深吸一口氣,眸光稍顯複雜,並了並腳跟搖的頭上的珠釵沙沙作響:“太近...總歸是有些不太合禮....”
“你們都退出去。”西苑貴妃又是對一邊宮女吩咐。
“喏。”金發女官著重在那小王爺身上停留了幾分,然後視線便盯著貴婦人天鵝脖頸上的兩段緋紅。
黛綺兒也不知想到了些什麼,白玉麵頰染上幾許紅霞,心底冷哼一聲扭頭走遠。
嗬,假正經的淫娃。
兩邊宮女也都快步離去。
偌大廊間此時僅剩孤男寡女。
貴婦人視線閃躲,儀容淡然素雅。
李卯立在原地沉默半晌,微抿薄唇,帶著幾分慚愧終是歎了口氣道:“乾娘還是在怨孩兒嗎。”
貴婦人理了理鬢間發絲,抬眸看了眼俊俏公子麵上的幾分自責,心底忽而有些不忍,忙聲道:“乾娘怎麼舍得怪你...隻是本宮...唉。”
她總不能說是怕她自己控製不住做出什麼有損皇家儀容的事出來
“好了,此事不要多說,事已至此...你我以後要多多注意些相處才是....”
前兩次這孩子當著陛下的麵都在作弄她,真以為她沒有發覺半點
隻怕那事後不光她有些心思,連這孩子也對她
唉,卯兒還年輕,血氣方剛的,精氣旺盛,倒也不怪他。
他年紀小不明事理,她年長這麼多歲還不懂
她就得擔起長輩的職責,將人牽引上正途才是。
萬萬不可一錯再錯,到最後一發不可收拾。
上次這孩子留的那些東西,她還不清楚到底有沒有風險。
隻能等下次月信來了再判斷。
雖然已經私底下找人取來了方子服下,但抵不住那量太大
貴婦人神色稍暈,眸光不覺低垂避開那人視線,動了動臀兒。
“乾娘說的是,但孩兒僅是為了說正事,絕無他意。”李卯神色認真,看上去沒有半點做偽。
“而且孩兒起初恰聞乾娘也在這兒,剛好昨日買來的一塊兒碧璽就準備送予乾娘,乃是那洛子峰大師存世的孤品之一。”李卯一麵說著,一麵從懷裡取出一塊碧綠圓角方形玉佩,約莫手掌一半大小,雕著一尊栩栩如生的飛鳳立上蒼梧。
入手溫良光滑,質地氤氳明光。
“孩兒叫住乾娘隻是為了贈送此物,您收下後孩兒這便離去。”李卯將碧璽往前遞了遞。
西苑貴妃聞言抬眸盯著那稍顯委屈的麵龐,隨之低頭看向那手掌中靜靜躺著的碧璽,微蜷玉指接過後張著淡唇欲言又止。
李卯見狀也沒有多留,僅是躬身一拜便轉身離去。
貴婦人低頭抬頭片刻間那人竟是已經遠到十幾步開外。
西苑貴妃心頭一緊,緊皺娥眉露出幾分糾結,手掌摩挲碧綠溫玉,許久後終是忍不下這個心,忍著心顫忙叫喊一聲:“孩子,你回來。”
李卯頓步,毫不矯情的轉身折返。
西苑貴妃無奈歎口氣,招招手讓李卯坐到了自己一邊,也不在忌諱什麼合禮不合禮,無奈歎口氣道:“你說吧,乾娘聽著。”
李卯這才露出一微笑,執著貴婦藕臂,一手不覺間搭在了貴婦豐腴腰肢後。
西苑貴妃半遮半掩靠在李卯懷裡,玉白鵝蛋麵頰飛上兩抹紅,身體微微緊繃,但也不敢亂動,隻當沒有察覺。
過了一會兒也就習慣了,就跟家常便飯一般。
換句話講就是她身子習慣了這孩子
這..這成何體統
“呼——”
李卯小聲傾訴,貴婦耳尖嫣然染潤。
“孩兒其實當時不僅僅抓了那走私罌粟的商賈,還殺了慕容家的慕容雲。”
“嗯?”
西苑貴妃陡然一愣,旋即坐直了身子挑眉驚愕看向李卯。
李卯苦笑一聲,接著解釋道:“乾娘,這事真的不怪孩兒,是那慕容雲....”
一番解釋過後,西苑貴妃神色稍霽,心底鬆了口氣。
就是這孩子再胡來,那慕容雲可是慕容家的嫡係,豈能說殺就給殺了
但既然是那慕容雲不長眼在先,那麼此番打殺也就了無所謂。
殺了就殺了,那又如何
他慕容家即使是有那麼一位在世的上將軍,但也是半身入土之身,說不得年底就熬不過去。
而且放眼京城頂級世家當中,他慕容家也不過是個掃地把門的地位,殺了又何妨。
欺壓百姓欺壓到武王世子身上來,你隻能自認倒黴。
西苑貴妃眸中寒光畢現,一陣變換後那方才之柔和悉數化作凜冽寒風,刺的李卯頗有些不自在。
乾娘凶起來
真是有點可怕。
李卯輕咳一聲。
“你殺了慕容雲,他慕容家怎麼說的?”西苑貴妃眸光淡漠,淡淡說道。
李卯緊了緊懷裡的豐腴腰肢,輕聲道:“他們按下不表,且說慕容雲於家中休養。”
“哦?”西苑貴妃一挑眉,冷笑一聲,眸光微眯湧現出兩線寒芒。
“這事他們咽到肚子裡最好,若是有朝一日敢反撲聯結那些官員彈劾攻訐於你,本宮絕不會心慈手軟。”
“這事陛下這麼說的?”
貴婦人輕撫李卯麵頰,擰著細眉關切問道。
李卯一手按住那臉邊的葇荑,回眸安慰道:“陛下自然是向著卯兒,乾娘勿要多慮。”
“如此甚好。”西苑貴妃心底最後一塊大石落地,慨歎長舒一口氣,但隨之便發覺自己的手被人攥著,一瞬間那冰寒氣勢瓦解分崩,輕咳一聲紅著雙頰強硬抽了回來。
“既然沒事,那乾娘這就要回去了。”貴婦人緩緩起身,威嚴一頷首,眉淡眼輕,不過就是雙腿有些發軟。
李卯起身拱手一拜:“恭送乾娘。”
貴婦人對著廊間遙遙呼喚一聲,金發女官陪同兩個宮女到了跟前待命。
“孩子...”貴婦人欲言又止,不等李卯答複便搖搖頭率先轉身離去。
李卯目送麗人遠去後,這才往那漢白石官道上踱步離去。
步輦上,西苑貴妃端坐,失神目視前方。
黛綺兒目露戲謔,拉回貴婦人思緒
“娘娘,您怎麼走路的時候感覺有些腿軟,是風寒?”
得,看見那小王爺又發春了。
西苑貴妃麵色不變,淡淡道
“....許是昨夜沒睡好,無礙。”
“奴婢昨夜也沒睡好,總感覺有宮裡有什麼豔鬼在浪叫...”金發女官一臉恐懼。
西苑貴妃一時語塞,隻是默默閉上眼睛,胸前一陣山巒般起伏不定,染上緋紅倚首一邊隻當沒聽見。
“起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