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慕容府上。
內府住宅一片寧靜祥和。
一間燭火幽幽屋內,一老眼昏花,麵上滿是老人斑,頭發雪白稀落的老人頭向下耷拉,手裡捧著一本書,腿上蓋著棉毯假寐。
年老之人本就嗜睡,平日裡看兩個字就難免精神疲乏。
不多時,一高大身影推開門,走到跟前跪到了那老人身前。
“父親,邛兒同您說一聲,雲兒死了,咱們慕容家要反了這片天。”
“父親,您可知兒子的用心良苦?”
老人渾渾噩噩張開渾濁眸子,迷蒙看了看眼前那熟悉的身影,卻不知道他在說些什麼。
“父親,您一定支持邛兒對嗎?”
高大男子跪到跟前,雙手捧住乾皮手掌。
“等到李卯一死,天下大亂,宋理內外憂患應接不暇,我們便會立即發動政變潛入金鑾殿逼宮宋理,屆時任由他們有千萬種手段也無力回天!”
“宋啟說了,等他登基,就會封我為國公,我慕容家定會一改今日頹勢,飛黃騰達,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父親,您聽見了嗎?邛兒要當國公了!”
老人許是被聒的有些不適,緩緩閉上眼皮子,沉沉睡去。
與此同時,宋啟府上。
“李卯,你不是喜歡查罌粟,那你就去好好查!”
“給銅鑼灣那個女金鑼一些線索,請君入甕!”宋啟麵色稍顯癲狂,難掩激動之色。
對於他而言成敗不過彈指間,與其看著皇位拱手讓人,不如放手一搏!
“是。”
烈虎街,澹台府上。
澹台二爺後宅中。
坐在梳妝台前抹去麵上胭脂的桑二娘將手中的那紫檀木雕花木盒中的耳墜取出來,旋即放在了一邊,一會兒對著鏡子擦擦臉,一會兒又帶著幾分失神看了看那價值連城的耳墜。
“你可真大氣,八千兩說送就送,慕容雲說殺就殺,直來直往的真是個江湖糙漢。”
桑二娘褪去肩頭狐裘,棗紅長襖,袒露圓領下的白皙鎖骨,與那遮不住的浮凸身形。
屋內點著熏香,倒是不會太冷。
款款走至床頭掀開一紅木箱子後,從箱底取出一古樸木盒子,蹙眉低吟:“這盒子對我也沒用,還真不如送他?”
“但是...”桑二娘搖搖頭作罷。
“說好了相忘於江湖,還是彆再見麵了。”
“如果以後真有緣分再見,就白送你又如何?”
桑二娘隨手將木盒拋到枕邊,搖晃著脖子長出一口氣,寬衣解帶走入裡間那冒著熱氣的浴桶之中。
“夫人,奴婢給您搓澡。”
“嗯。”桑二娘挑起一條勻稱美腿,弓著腳背攪了攪其中花瓣,待溫度合適後緩緩鑽了進去,靠在浴桶邊發出一聲舒服的低吟。
身後丫鬟解開那高聳發盤,撩起水花打濕那滿頭青絲。
丫鬟小心翼翼地毛巾搓著那光潔如新玉的肩頭。
“老爺呢?還沒回來?”桑二娘抬起一條手臂,抿著嘴唇打量。
今天
桑二娘驀然想起某些零碎片段,忽而雙頰染紅,緊蹙眉頭晃了晃螓首趕去某些雜念。
丫鬟一麵搓著,一麵輕聲回道:“老爺今天好像又出去應酬了?”
“奴婢不知道,話說夫人生的這般貌美,這身材看的奴婢都直流口水,但是怎麼就天天聽不到什麼動靜?我都懷疑老爺是喜歡男人而不是喜歡女人了。”丫鬟眨眨眼,俏皮問道。
桑紅皖沒好氣翻了個白眼,旋即嘮嘮叨叨數落道:“這事你一個小丫鬟能這般多問?找打。”
“夫人饒命,夫人饒命。”丫鬟喜笑顏開,更賣力的搓起了澡。
“話說夫人,奴婢可是知道哪裡有賣那什麼的,老爺天天不在家,您需不需要,奴婢可以給您買來的,絕對不會有人發現。”
“你再多嘴你就去彆家府上當丫鬟去。”桑二娘閉目養神,哼了聲鼻息。
“你家夫人在你眼裡都是那什麼淫娃蕩婦?沒了那什麼難不成這日子就沒法過?膚淺!”
“唉,夫人說的是,是奴婢膚淺。”
丫鬟瞅了眼那方才桑夫人脫下來的褻褲,好笑的眨了眨眼。
桑二娘白膩如雪的麵龐稍顯紅潤,卻也不知是醺的還是熱的。
“夫人,您說老爺他會不會是在外麵養的有狐狸精?”丫鬟小心翼翼問道。
“我又不是什麼妒婦,你家老爺這麼多年沒納妾我還巴不得他納妾我當個大婦威風威風,就是外麵養的狐狸精又如何?”桑二娘對此不以為意,又是從一旁小案上取過來耳墜細細打量。
“那可真是奇了怪了,老爺怎麼就不稀罕夫人您呢?”
“這耳墜可真漂亮。”
桑二娘沒有否認,目不轉睛地點了點頭。
“您今個兒出去買的?”
桑二娘先是搖頭,後麵又點頭,最後又搖了搖頭。
小丫鬟不解其意。
主仆相對無言,隻是洗漱完,穿好睡衣上了床熄燈睡覺。
約莫一個時辰左右過去。
大門突然砰然打開,從外麵搶進來一醉醺醺中年男子,一聲不吭脫靴脫衣,小心翼翼繞開桑紅皖躺進了裡麵。
兩人雖為夫妻,但中間卻隔了起碼兩人寬的距離。
床邊一直墊手蜷腿側睡的桑二娘忽而睜開一雙靈動眸子,蹙著細眉仰首回頭看了眼後,便聽見沉緩呼吸聲響起。
桑二娘看了眼自己那熟透了的身段,抿唇歎了口氣,隨後披著衣服起身,手持一方昏暗燭台走到了窗邊桌案旁。
走到跟前就發現椅子上搭著一件青色直裰。
桑二娘猶豫良久,終是將那衣服攥到手心,擰著蛾眉湊上去翕動鼻翼,但其上並沒有什麼脂粉香味,倒是有一股像是掩蓋什麼味道的熏香。
桑紅皖緊了緊肩頭的外袍,隨後捋了捋渾圓的臀兒落座椅子,打開衣服裡麵夾層看能不能發現什麼蛛絲馬跡。
結果彆的沒看見,倒是發現了一小張字條,仔仔細細,一絲不苟方正的疊在一塊兒。
桑紅皖擰著眉頭打開,凝神讀去——
“見君俊美,思之如狂。”
桑紅皖一顆怦怦跳的心越看越沉,到了最後直接黑了一張臉,靜默坐於窗前擰眉不語。
出去跟朋友喝酒?
笑話!
這麼明顯的情詩顯然不是寫給她的。
難道她在他澹台衛眼裡真是個妒婦不成?
怪不得她心生芥蒂
同一件事兩種態度。
一個坦誠相對,一個藏著掖著,完完全全是兩碼事。
桑紅皖看了眼床上那熟睡的男子,麵無表情起身,輕哼一聲披緊衣服去了另一間屋子。
你不稀罕,我稀罕?
橫豎一個男人,老娘實在不行跟一個棍過去也行。
他要是不主動坦誠這事兒,以後就甭想再跟她睡一張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