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驚呼響徹巷道,慕容雲等人瞠目結舌看著身後不知何時烏壓壓一片黑影,巷口的微光此時竟然水泄不通的被堵了個嚴嚴實實!
幾人不覺間身子往中間靠了靠,五個羽林衛將慕容家二少爺簇擁在中間,如臨大敵。
慕容雲擰眉不展,往前看去又發覺那麵具男子後麵湧進來了二十多號黑衣人,個個手裡攥刀,個個身形挺拔,絕不是什麼地痞流氓小混混。
“你究竟是誰,京城裡私自豢養衛兵可是死罪。”慕容雲不斷掃視四周帶刀黑衣人,麵色仍是有恃無恐,眼中閃過精光。
即使是被人連遭圍堵,他也不覺得這人就敢仗著人多打殺了羽林衛和他這麼一個慕容家的嫡係。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說的話惹惱了我。”李卯搖搖頭,盯著前麵狼狽為奸,自詡高人一等的奸人目袒露淩冽寒光。
“食民祿,受民恩,卻張口閉口賤民二字,蒙受家族權勢以權謀私,表麵一套背地一套。”
“連釵家的大紈絝都知道做事有底線,但你卻不知道。”李卯語聲平靜,隻是靜靜訴說,半點沒有要勸說對方的意思。
“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慕容雲若無其事的拍了拍肩頭,對於李卯這番咋咋呼呼的做派稍顯不屑。
“既然你看我不爽大可動手,隻要你....”慕容雲挑釁抬眸看向李卯,淡淡一笑。
“敢。”
“李卯,你說是不是?”
慕容雲款款道來,李卯劍眉一挑。
“慕容雲,你認出我來了?”李卯抽出一邊暗衛腰間的佩刀,用衣袖小心擦拭。
慕容雲看著李卯的動作眸光微動,嘴上仍自說道:“能在內城調動如此多素質上等,訓練有素的私兵,除去皇族便僅有你李氏一家。”
“範圍一縮小,要認出來你這體態氣質自然不難。”
李卯了然點頭,將麵具取了下來,露出一張黑夜中冠玉般的絕美麵龐。
慕容雲周遭那五個羽林衛大眼瞪小眼,撲通一聲就跪倒了地上。
“世子殿下!”
“我們統領馬上就到,您殺他!”
慕容雲如臨大敵般眯起眼睛,看著那張直讓人嫉妒嫌惡的臉輕聲道:“先前是我多有無禮,還請世子見諒。”
“若是世子還要蠻不講理想要抽刀揮砍了慕容某,羽林衛,可要掂量掂量我慕容家對大周的貢獻,掂量掂量是不是你李家要謀反這才要抽刀對同胞!”
“嗤,好大的帽子,嘴上功夫倒是不錯,腦子也挺靈光。”
“如今你我坦誠相見,不如就此一笑泯恩仇,我明日必定將你給的八千兩銀悉數送到肅武王府,登門謝罪。”慕容雲麵色少見不見狂妄,愈發誠懇。
這李卯膽大妄為,不說無腦砍了他,就是以他往日作風說不得就要報複他,所以他必須要將其中利害悉數說與他聽。
李卯沉吟不語,似在思索個中代價。
片刻後,李卯輕聲問道:
“你慕容家跟羽林監是什麼關係來著?”
“我慕容家執掌羽林監,羽林監中郎將乃吾父慕容邛。”
“羽林衛乃京城五衛之一,又稱京城鐵軍,前些年剛被皇上賜了一句‘金城軍’的美名,名曰固若金湯。”慕容雲眸光一動,覺著是李卯要鬆口風,便絲毫不掩飾的便將實話說與他聽。
說的細致無比,言外之意便是自己慕容家是多麼跟皇室親近多麼重要受寵。
“哦~是這樣。”
李卯又是恍然大悟般沉吟連連,反握長刀將刀尖垂下地麵。
慕容雲以為李卯就此作罷,心裡終是鬆了口氣,臉色稍緩。
好在這李卯就是在莽,也會有所顧忌。
待到那人登基之時,今日恥辱定要百倍奉還!
李卯,你等著!
到時候玉容也是我的!
李卯則是眼中金光閃爍,看著慕容雲身上濃厚的血色挑了挑眉。
要說兩人之間也沒什麼特彆大的仇怨,怎麼可就記恨上他了
奇怪哉。
我還在考慮要不要殺你,你就尋思著殺我了?
倒反天罡!
一時間凝固氣氛就要化開,那被團團圍住的羽林衛也不由得鬆了口氣。
還是他們羽林監的名頭好使,雖然世子老逮著他們統領殺,但人不都是事出有因?
天地間一葉黃葉緩緩落地之時。
錚——
刀光豁然一閃!
李卯將刀刃一轉,雙腳在地麵上一蹬,地麵微微皸裂,眸光淡漠,電光火石間——
噗嗤——
一抹血光倏而飛向天際!
咚——
咕嚕咕嚕——
方才還侃侃而談的慕容雲如今隻剩下個身子在地上站著,一顆死不瞑目的頭顱帶著血液在地上翻滾蹦跳,直到絆到一處石頭停下。
他到死,都不敢想這李卯真的敢殺他。
五名羽林衛瞬間屏住呼吸,張大了嘴瞳孔擴散發出一陣驚嚇過頭的喘息之聲。
“傳我令。”
“裕和樓涉嫌走私罌粟,先圍再抓,上去徹查!”
“是!”
李卯緩緩收刀,將麵具戴上輕描淡寫的拍拍手,轉身朝後門走去。
“都殺了,不要留活口。”
“是!”
眾麻雀營齊刷刷將外麵的黑衣扒開,露出其中鋥亮軟甲。
手起刀落下五顆頭顱呱呱墜地,瞬間就被清掃一乾二淨。
但某處牆角的苔蘚間,因夜色與那苔蘚顏色大差不差的緣故,竟是靜靜躺著一塊未曾發覺的染血玉佩,上麵刻有“慕容”二字。
“將裕和樓樓主跟那王寶駒一同安置起來,不容有失。”
“是!”
李卯前腳剛剛回到雅間,後腳便有十幾位常服麻雀營暗衛偽裝湧入裕和樓,直奔那方才購買字畫的富商雅間。
雖然過往之人有所察覺,但礙於此時場中那鳳釵過於耀眼,也隻是看了眼便重新將視線投於場中。
同時那身著亮色軟甲的暗衛則是悄然跑到正門前,將那馬車經行之處圍住。
十三號雅間之內,桑二娘正雙腿交疊,一手看著天煞留下的隨從又拍來的碧璽摩挲把玩,聽見腦後腳步聲回過頭,疑惑問道:
“嗯?你去哪了?”
語氣自然平淡,好似兩人是什麼相識已久的老友,而不是什麼初次見麵的路人。
“殺了個人。”李卯聳聳肩,伸手從那白皙手掌中拿過碧璽,旋即舉在空中透過燈光打量。
“嗤。”桑二娘翻了個白眼,無語至極,但轉而便戀戀不舍的勾了勾耳畔發絲,將身子側過去目不轉睛的盯著李卯手中的熒光碧璽,眸光盈盈晶亮。
“欸,你買這麼多女子飾品作甚?”
“自然是送人。”李卯將碧璽放入一旁桌上的紅絨梨花木盒中,遞給了一邊侍立的暗衛手中。
“六千兩!”
此時場中正競價激烈。
桑二娘目光瞥向李卯,以他的財力估計多半也會購下,可惜她就帶了五千兩!
“你們是誰!”
就在這時,三樓某處雅間之中突然爆發出一陣嘈雜驚喊。
“來人!”
踏踏——
數十軟甲不知來路的衛兵突然闖入裕和樓,如水般湧入二樓,三樓,將那些雅間包圍。
桑紅皖眼瞅這架勢愣是驚的直接坐直了身子,目光驚惶不定的在李卯和那些官兵身上來回打量。
他們是來抓天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