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邑廣場之上立著的一尊長須飄飄的文曲星高大石像前,一金紅雍容美婦正麵目恬然的坐在那鳳釵藤椅上,享受身後一白衣公子的按摩。
一邊唯有一個丫鬟在近處站著,倒是空間留足的很。
“娘娘,您不是不能輕易出宮?怎的今天又跑出來了?”
李卯按著太後柔軟的肩頭,往下是一望無儘的衣襟,輕聲問詢道。
釵紫夜煙眉微挑,驀然睜開盈盈秋水瞳子,帶著幾分威脅道:“怎麼?不希望我出來?”
“是不是我在這礙著你跟你那小未婚妻的好事了?”
太後鳳冠搖曳不停,麵目雖然平靜,話語卻潛藏汩汩暗流。
麗人慢條斯理的將那塗滿朱紅韶彩的纖纖玉指放在眼前,垂著眼眸打量。
“還是你顧及你燕姨那個醋壇子?”
“嗯?”
太後紅唇不停翕張,最後淩厲的抬眸盯著李卯。
李卯被懟的冷汗連連,隻能不停搖頭否認。
“娘娘,卯兒哪有這個意思?”
釵紫夜看著李卯那副模樣冷哼一聲,鳳眸一瞪,重新閉上了眼睛。
她為什麼出來這混賬當真心裡沒點數
天天那麼精明,一到這種時候就裝傻充愣。
這混賬哪哪都好,但就是身邊那些鶯鶯燕燕太多
她就是再大度,看見自家情郎......卯兒被一直糾纏不清也難免心生怨懟。
分明她才是卯兒真正意義上的第一個啟蒙老師
太後正心中頗不忿時,那藏在寬鬆鎏金邊袖袍中的冷潤葇荑竟是被人悄然握起,攥在手中摩挲輕撫。
太後突然瞪圓了美眸,不可置信的側首朝那膽大包天的男子看去。
隻見她家的卯兒臉色和煦如常,溫文爾雅。
上前一步身子緊貼著自己,將周遭視線堵的嚴嚴實實。
那垂下的,與她鳳袍相連的白色衣袍中,一隻大手正不安分的伸進了她的袖筒。
太後眸光瞬間黛上幾分嗔意,心虛的朝周圍看了看見沒人注意這才鬆了口氣。
轉而就緊咬銀牙,鳳容染紅,羞惱至極的反手掐住了李卯手上的細肉,留下兩道白痕。
“混賬!這麼多人在一邊你還敢這樣!”
李卯歎了口氣,默默忍受著娘娘的撕扯。
他如何不知道麗人與他交心已久,但兩人相處的時間實在是短,因此心裡難免會生出些怨氣來。
但兩人的身份擺在那兒,他就是想和娘娘親近也都沒什麼法子。
兩人最適合膩歪的地方無非是那深宮重地,清冷鳳宮,以及他肅武王府。
但他跟太後非親非故的總不能三天兩頭跑宮裡去。
而太後作為一國之母自然也不能天天跑到宮外去瘋耍。
什麼時候去哪裡都會有隨行之人細細記錄。
一次兩次拜訪肅武王府再正常不過。
但若是次數多了,先不說這個穢亂宮闈。
就是被有心之人抓住,傳出釵家與李家私自勾結這種流言都是很有可能。
而現在冒著風險親近了娘娘又不樂意,實在是頭疼的很。
“呦,二位這是在乾嘛呢?貼的這麼近?”
驀的,一道笑眯眯的磁性聲音突兀響起。
太後聽著這熟悉無比的嗓音,身子一僵。
臉上的嗔羞之色瞬間不翼而飛,轉而掛上平靜祥和。
同時袖筒裡的玉手正一點一點,不著痕跡的朝外麵滑脫。
“你沒長眼?沒看見卯兒正在給我按摩?”
燕雪瑾似笑非笑的看著兩人的小動作,眼中寒光一閃,又是笑眯眯道:“哦?按摩要貼這麼近?”
彆人看不出來,她作為知情人還看不出來?
但你還真彆說。
若不是她真知道兩人之間的奸情,就小紫這演技,哪怕她無比了解這個好閨蜜,看還真看不出來。
太後冷笑一聲,竟是沒有任何心虛,乾脆利落就回懟了過去:“怎麼?難不成卯兒不是在給我按摩,而是跟我這個太後有什麼奸情不成?”
“勞煩得燕大夫人這麼大動乾戈?”
燕雪瑾煙眉一挑,眯起了眼睛,直直審視著釵紫夜那雙狹長的鳳眸。
視線氣勢淩厲,似要將那姓釵的裡裡外外看個透徹。
但對麵那厚顏無恥之人竟是沒有半點心虛退卻,反倒還凜然不懼的坦然迎上了她的目光。
兩人目光閃爍火花,誰也沒有半點退讓。
與此同時,那鑲著金絲,見證過太後無數風雨的鳳袖之中。
太後娘娘那緩緩抽離的手竟是直接反握了上去。
似是朝某人挑釁發泄。
李卯神色一愕,想要抽出來卻被軟玉牢牢攥著。
旋即抬頭看著燕姨那慈善的笑容乾笑兩聲,頭皮直發麻。
彆人看不出來,燕姨能看不出來?
姑奶奶,你就彆害卯兒了。
“哦?是嗎?”
燕雪瑾雙手抱著火紅前襟,意味深長的收回視線,盯著好閨蜜良久。
眸光變換,似是燃起了熊熊的焰火。
太後仍是挑著眉頭,氣勢渾然不減。
燕夫人見狀風情萬種的翻了個白眼,眯著眼睛看了李卯一眼後,搖曳著圓桃朝遠處走去。
“小卯,今晚來府上陪姨。”
李卯這才擦了把冷汗,忙不迭應道:“好嘞燕姨。”
太後看著燕夫人遠去的背影,一張白膩如雪的麵龐之上鳳眸緊蹙,凝眉不展。
腦海中不停回蕩著小雪剛剛給她顯露的那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葇荑不覺間按在胸前,一陣心疑不定,心裡直突突。
為什麼小雪給她的感覺,好像她已經知道了一切的樣子
太後猶疑不定的轉過螓首,抿著紅花般嬌豔的紅唇,欲言又止道:“卯兒,你燕姨......”
麗人眉頭再次蹙了蹙,還是搖了搖頭停了嘴。
李卯撫著那冷潤的葇荑,溫和笑道
“娘娘,我燕姨怎麼了?”
太後沉默不語,隻是緊鎖著眉頭,心頭困惑不安,縈繞久久難消。
都是從小到大的閨蜜了,自然對於另一方任何一些細微的表情什麼意味都是了如指掌。
但唯獨剛剛那個笑容
小雪肯定有事情在瞞著她。
但應該不大可能是知道了自己和卯兒的關係。
畢竟她每一次同卯兒在小雪麵前都極有分寸。
無論是親昵或是...吃飯。
麗人也不知想到了什麼,霎時間嬌顏似火,雪白的玉頰之上冉起兩朵暈乎乎的火燒雲,咬著唇兒輕啐了一聲。
她在皇室後宮待了這麼久,對於待人處事自然是老練成熟。
喜怒不形於色,威嚴而不近於身。
除了跟卯兒在一塊兒時有些失態,泣不成聲。
平常都是習慣戴上那麼一張半真半假的麵具。
”娘娘?”
李卯將雙手放在太後肩頭,溫柔的將頭湊到那鳳冠珠釵之下,雪容耳畔旁輕聲問道。
太後回過神,看著旁那近在咫尺的俊美麵龐,鳳眸微微凝滯,但隨之就一臉嫌棄的拉開了與李卯的距離。
麗人感受著醇和的熱氣,雙瞳蘊滿秋水稍稍低垂,拍著雍容鳳袍嗔怒道:“說話就說話,靠這麼近乾什麼?”
李卯則是沒臉沒皮的笑吟吟喚道:“自然是想娘娘的緊。”
“你想我你......”
太後呼吸一窒,臉頰一紅。
冷哼一聲側過頭去不理這兩人才能懂的葷話。
“過兩日你說什麼也得來宮裡一趟,聽到了沒?”
李卯低眉順眼,極是聽話的回道
“卯兒知道了。”
太後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緩緩起身叫住落雪準備走。
但想了想還是折身立在了李卯跟前,伸出手整理了一番那潔白的衣袍。
隻是整理衣服,他就是看到也估計隻會在心裡默默說上一句兩人尊老愛幼。
因此太後也是有恃無恐,慢吞吞的一會兒撚起一根自己的發絲,或是一會兒撫平那衣襟上的褶皺。
李卯看著隻比自己矮一個頭尖的麗人,桃花眸子勾起,俱是那肆虐的柔情。
馥鬱的沁香湧入鼻腔,伴著不時那高聳的發髻掠過他的下巴。
讓人有一種衝動,好想將麗人擁進懷中好好憐惜一番。
“好了,我這就走了,你自己在外麵小心一些,彆又被人給偷了東西。”
太後煙眉微蹙,帶著幾分難以察覺的不舍,退後一步目視著那雙熾熱的桃花眸子。
“卯兒會的娘娘。”
太後微微頷首應下,又是站定沉默良久。
約莫幾息過後,終是邁開了步子,帶著遠處十幾個丫鬟,雍容雅步的朝鳳輦走去。
李卯看著鳳輦漸漸遠去,卻突然發現鳳輦窗口處有一道金芒反射,還有一二鳳冠金鏈垂下。
李卯先是愕然,旋即就啞然失笑的舉起了手不停的在空中揮舞。
與此同時在鳳輦中拿著銅鏡不停打量的太後驀的臉頰一紅,將銅鏡猛然反扣在了腿上,輕哼一聲正襟端坐,隨著車隊朝宮裡趕去。
一時間大紅盛開,宛若叢花怒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