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梓荊臉上的白紗不知何時已經摘去,露出一張華美風韻的臉龐來。
煙眉緊鎖,緊緊咬住唇瓣將湛月劍橫在胸前。
“三年前我玉衡山沒有退,三年後我祝梓荊依然不會退!”
這錚錚誓言卻剛剛出口,就有一道尖銳的驚叫聲響起。
“我走!我要走!”
“我家裡上有老下有小,我不打了!不打了!”
祝梓荊猝然回首,看著身後一抱劍之人小腿打顫,畏畏縮縮的往一邊躲去。
祝梓荊眼中雖有些失望但並沒有怪罪。
因為麵對這懸殊的差距,的確是半點沒有勝算。
足以排進天火教前三的夜煞,光是站在那就彌漫著死亡的氣息,讓人戰意全無。
祝梓荊歎了口氣,心底苦澀,也確實怨不得他們。
夜煞微微頷首,示意手下這幾十號地煞給他讓路。
那畏縮男子咽了咽唾沫,隨後亦步亦趨小心朝讓出來的小路走去。
陰暗大殿內,一個個冷酷黑影將門口圍了個水泄不通。
臨近走到了金柱邊,夜煞身旁,男子怯懦的看了眼身旁的夜煞,微微拉開了距離。
卻突然一陣破風聲襲來!
嗤——
“啊!”——
隻見夜煞將反手刃往這邊一揮,畏縮男子瞬間涕淚皆下,把劍一扔揮舞著手就大哭著往外一溜煙跑了個沒影。
“哈哈哈!”
“鼠輩!哈哈哈!”
夜煞嗤笑一聲將手收了回來,身後的地煞人眾一時間捧腹大笑,笑了個沒完。
“還沒開打人心就已經渙散了,你們確定還要幫這禿驢?”
夜煞舔著反手刃,反光著嶙峋藍光,冷冷看著麵前這白衣女子。
他倒不怕這幾個人跑了出去報官,私鬥本就是違禁之事,都已經活命了還報什麼官
而且京城內負責巡邏的羽林軍已經被他們踩點踩了個透徹,這個時間段,大多都在城北換班,就算要趕過來也得半個時辰,這麼些個時間完全夠用了。
夜煞不屑道:“祝道宗,我提前說好,我夜煞可從來不是個憐香惜玉的主,說捅一個窟窿那就是一個窟窿。”
祝梓荊冷眉以對,默然不語。
“我再給你們三息時間,再不走這輩子就彆走了。”
“三。”
夜煞漫不經心的倒數著,不時用刀剔一剔指甲蓋裡汙垢。
那輕鬆寫意的樣子愈發給了對麵幾人焦急不安之感。
窸窣——
祝梓荊身後,又一麵色惶恐的劍客複雜的看了眼身前這位貌美尊貴的道宗。
雖然玉衡山沒落了,但祝夫人依舊是高山峭嶺上的一朵寒梅紅花,令不少人垂涎十分。
都是希冀或是有朝一日能夠攔美入懷,舒展佳人眉頭,軟玉生香,一品紅胭脂。
說實在的,他們這一乾子人有幾個是真的心懷大義的
他們個個都是江湖上有頭有臉的人物,不都是因為那前朝古跡鑰匙的線索北上而來,順路著來幫扶這位祝道宗一把。
雖然祝道宗平日裡高貴不可褻瀆,但順帶賣個好,說不定運氣一好,就擦出了些火花。
但若是美人還未入懷,命沒了,還談什麼大好人生,紅顏為伴
而且前麵那人也已經證明過了夜煞確實會放他們走,他也不想當這什麼凜然大義的君子。
當即邁開步子頭也不回的向外走去。
“二。”
踏踏——
又是一人。
“一。”
踏踏——
又是兩人。
每走一個人祝梓荊臉上的表情就會難看幾分。
在三年前慧光大師毅然決然站出來止住了江湖上的爭搶風波,也救了不少人的性命,如今
唉,不說也罷,她也不能強求他人。
畢竟不是人人都有感同身受的處境。
三息已過。
夜煞見再沒人動彈,側頭對一邊的人問道
“馬官呢?”
“不知道,可能又去偷馬了。”
夜煞臉色唰一下變得猙獰,低聲森寒罵道
“傻畢東西,回來再收拾他。”
“關門!”
夜煞冷喝一聲大門怦然合攏,隨後冷冷注視著殿內剩下連帶慧光僅剩的十人,嘴角戲謔。
“祝夫人,我敬你是女中豪傑,俠義之士,一會你死的時候我不會讓他們奸淫你的屍體,夫人大可放心。”
他現在最忌憚的並不是這些劍客,而是害怕人一多,那老禿驢混亂中取得章法逐個擊破他們。
他三年前叱吒風雲,問鼎江湖第一人的情形如今還是曆曆在目。
一人麵對十幾位大宗師都不落下風。
真正意義上的聖手之上!
他即使三年前受了重傷,現在實力仍是不可小覷。
祝梓荊光潔皓腕之上青筋凸起,煙眉蹙起,顯然對這惡俗發言惱怒十分。
張不諱怒喝一聲,將劍抽出
“我去你媽的夜煞!有本事你就上!”
“站在那裡隻會言語侮辱一介女子算個什麼好漢!”
夜煞看這就是一小宗師的男子嗤笑一聲,摸著刀麵說道:“躲在女人後麵大放厥詞,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多勇敢呢。”
“小子,彆為了什麼衝冠一怒為紅顏丟了自己的性命,這種級彆的美人可不是你能把握的。”
“彆到了時候替人家戰死,結果這美豔女子投入了其他人的懷抱。”
“你!”
張不諱一張臉脹紅如豬肝色,臉紅脖子粗,但被戳中了痛處愣是半天再說不出一個字來。
夜煞好整以暇的站在那裡,將將開口又好像要說些什麼。
月兒緩緩當空,殿內光亮愈發昏暗。
一聲細微的腳步聲倏而響起。
錚——
卻見夜煞嘴巴猛然閉上,根本不給反應的機會。
張不諱剛剛說完還在調順氣息,夜煞就猛然退後隱入黑暗,操起反手刃猛然蹬地穿刺風聲直接砍向為首祝梓荊。
幽幽刀刃閃爍藍光,祝梓荊瞳孔一縮,這夜煞根本就不打算再等說些什麼!
猝不及防之間祝梓荊倉皇舉起湛月抵擋胸前,但卻為時已晚!
砰——
電光火石之間,一道身影從天而降,震起塵灰,站在祝梓荊身前擋下了這一擊。
塵灰散去,隻見其中顯露出一道魁梧人影來,滿臉絡腮胡,雙臂拳頭上覆蓋著精鋼鐵甲,上麵正抵著一把鋒利寒光的藍色反手刃。
“夜煞,彆來無恙。”
夜煞眼瞳驀然一縮,隨後翻飛倒退拉開了距離。
“楚闊。”
大鐘寺外幾丈處處,李卯看著寺門前拴著的追雪蹄疾心思莫名。
希望不是他想象中那般。
不多時老薛就已經察看完折身返回。
老薛看了眼李卯,說道:“少爺,天火教地煞壇約莫三十人,正在佛殿內圍攻慧光大師,以及那玉衡山道宗祝梓荊和楚闊,逼問陰陽訣。”
“但說實話咱們沒必要淌這趟渾水......”
李卯雙手背後驀的打斷了老薛的話,冷漠不容拒絕道:“青鳳,回王府調來二百麻雀營!”
“要快!”
“是!”
青鳳看了他一眼,隨後沒有任何質疑猶豫的重重點了點頭,牽過追雪蹄疾策馬狂奔趕往王府。
“老薛,你先跟我去看看情況。”
“少爺,這......”
老薛臉色一苦,左右為難。
那可是夜煞,藏在暗處的毒蛇,一個不好說不定少爺就沒了,他怎麼敢將人帶過去的
李卯注視麵前的紅牆寺院良久,眸光幽幽。
老和尚,你教我那麼多東西,我也該還了。
李卯背手而立,眯著桃花眸子淡淡道:“你相信我,慧光和尚教了我大自在法,我不會有事的。”
老薛腳步一頓,愕然看向李卯說道:“什麼?”
“大自在法?”
老薛臉上驀然迸發出狂喜:
“那和尚竟然教給你大自在法?”
“少爺你發了少爺!”
“噫!我嘞乖乖,不得了不得了。”
老薛長嗟短歎,站在原地激動了大半天,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他學了這大自在法。
難怪少爺前天晚上竟然能將那一刀躲開,原來是得了這身法。
當年慧光能在一乾子頂尖高手中遊刃有餘,匪夷所思的拆招架招,這個大自在法實屬首功。
若是他學得了這大自在法,不敢想,就是皇宮後院他進去住上幾年估計都不會有一點事
老薛當即不再勸阻,攀越屋簷,引著李卯就往佛殿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