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來的,就那麼單手抄兜慵懶地倚靠車邊,幽邃黑眸適時投過來,沉冽又隱晦。
溫迎的腳步驟然一滯。
目光與他撞上後,不得不停下來。
在她看來。
這個節骨眼,陸謹川會過來找她就會很奇怪。
陸謹川也察覺了她的某種“防備”,他並沒有介意,而是乾脆邁著長腿走過去。
“陸總,有什麼事嗎?”
溫迎感受到了他身上那種密不透風的侵略感,想後退一步。
陸謹川看穿了,他乾脆就停下,視線微垂,就著月色看她:“我覺得,你應該挺多事很好奇,或許有想跟我見麵了解清楚。”
確實。
光是今天股東會的事,溫迎仍舊會有雲裡霧裡的感覺。
太順利了——
重點是。
陸謹川似乎並未有想要為蘇念擺平的意圖。
“陸總倒是善解人意。”溫迎目光清冷,似乎要看穿他般:“蘇念被踢出股東行列,要麵臨的事情可不少,陸總特意來一趟,難為了。”
究竟是來解惑,還是當說客,不得而知。
但騰揚這件事……
她承認,太蹊蹺。
可她以往的經曆經驗和理智告訴她,她想多的可能性居多。
“嗯,是不少,所以,經此一遭,看你的心情似乎還可以。”陸謹川語氣不緊不慢。
溫迎冷淡扯唇:“自然,親手將這母女吸的血抽乾,怎麼能不好心情,就是可惜了陸總為對方白白費心。”
陸謹川沒理會她這句刺人的話,眼瞳清淩淩落在她身上,卻在溫迎放鬆那一刻,伸手握住了溫迎的手腕,他輕而易舉將她手腕翻過來。
看到了側麵指甲蓋大小的破皮。
沒出什麼血,但劇烈摩擦下,她那塊薄薄的肌膚顯然紅腫了一些。
他眼睫微垂,看著那處:“擦點藥。”
溫迎都沒有預料到他的動作,所以反應過來之時,他一直放在另一邊褲兜的手退出來,她掌心就多了一小瓶不知名的藥膏,還有一盒創可貼。
她眉心下意識緊蹙起來。
剛想甩開肌膚上那燥熱溫度,陸謹川就先她一步鬆開了。
並不做任何糾纏。
至於這塊小破皮的地方。
她還真沒有注意到。
她想,應該是在矢渝領航被蘇念扯著推搡時候撞到了哪裡。
“矢渝領航的事,後麵按照你安排來,這邊的管理層都是騰揚先前調過去的,用人方麵可以安心。”陸謹川瞥了一眼她手腕,這才說了句。
溫迎抬頭,眸色深冽:“你這是什麼意思?”
陸謹川怎麼可能不懂事情嚴重性,而且,蘇念似乎從來不知道矢渝領航投資是從騰揚賬戶走的。
他並沒有解釋,隻看了看腕表,沒當回事道:“我送你回去?”
話音剛落那一瞬。
他手機響了起來。
陸謹川拿出來看了一眼。
是微信語音通話。
溫迎再次看到了熟悉的備注熟悉的同色係情侶頭像。
她沒再管陸謹川今天是來乾嘛的,轉身毫不猶豫地去開自己的車。
陸謹川握著手機,側身望著溫迎的背影,沒有要追的意思。
但手中的微信通話,他也沒有接。
蘇念在回到家之後,許久都沒有靜下心來。
要錢的事壓的她喘不過氣,已經全然崩盤。
陸謹川的電話沒有撥通。
她才深吸口氣,壓不住胸口焦躁不安之感。
畫展出事、股東身份被收回……
“怎麼回事?”何粟也回來了一趟,她隻知道蘇念這是第一次語無倫次跟她通電話,能讓蘇念都失去理智,這不是小事。
蘇念看向她,眼底是冰冷與譏誚:“矢渝領航,與我們再無關係了。”
她大致講了所發生的一切。
何粟心口一窒,沒來由的渾身發軟,臉色發白:“謹川怎麼可能不記得這件事?他為什麼都沒有提醒過你?”
蘇念頭疼欲裂,她一怔之後,想到了程慕的話,她低頭狠狠吸了口氣:“如果當初不是溫迎跟我死磕到底,騰揚……或許是謹川給我的後盾。”
程慕所說不無道理。
用騰揚投資矢渝領航最合適不過。
要是沒有梁思年和泰倫斯,她也不會跟溫迎起那麼大衝突。
也不會就這麼白白把騰揚拱手讓人。
何粟如遭雷擊地跌坐沙發後好一陣,才緊緊攥著拳頭,從難以置信的打擊中醒神,聲音都不由急得拔高幾分:“這個事,謹川有說怎麼解決嗎?他不會不管的對不對?”
如果真的認了。
那不就白白努力了大半年?
甚至。
她投資了那麼多錢。
血本無歸!
竟然最終讓溫迎坐享其成!
蘇念想到了剛剛沒接通的電話,唇色泛白。
何粟忽然心頭狠狠一咯噔,不妙之感躥升:“謹川,他不會是想放棄你吧?”
這件事。
她隻覺得有許多微妙之處。
太過淩亂,她一時半會兒還不能組織清晰。
“不會。”蘇念下意識冷臉。
“謹川為了讓我去參加上麵的賽事進科研團隊,為我砸了那麼多錢,他始料未及這個局麵。”
何粟看著蘇念篤定的樣子。
心頭也壓著無名火。
很多點她覺得蹊蹺,可是背後能夠猜測的原因都站不住腳,陸謹川如果不是故意的,那為什麼沒告知蘇念,讓沒有半分應對之策?可如果是故意的,又能為了什麼?
……溫迎?
何粟下意識皺眉,當即否了!
現在外界誰不知道,他們二人感情多麼糟糕。
幾乎到了劍拔弩張的地步。
陸謹川多厭惡溫迎,這是大多數人都知曉的事實。
所以這個猜測沒有道理!
“媽,謹川又怎麼會料到後麵矢渝領航和飛璽的刑事案件,如果不是梁思年他們,騰揚不可能會跟溫迎有半分關係。”蘇念強迫自己鎮靜,她理了理脈絡。
發生的一切事情,無人會知曉。
若非陸謹川用騰揚換她不被追究,她如今也不會坐在這裡了。
何粟驟然語塞。
現在再提出來,確實騰揚給溫迎這件事,也是因為蘇念……
這件事,卻讓她挑不出半分刺來。
可眼下的困境幾乎讓她無法鎮靜,氣的臉色煞白,抬手就將桌麵的畫板砸地上,“你怎麼會想到去挪分紅!你哪怕去跟謹川哭一哭,心疼也好,架起來也罷,他還能真不管?何必鋌而走險?”
以至於。
現在被溫迎如此狠咬一口!
讓她們栽了這麼狠的跟頭!
何粟喘了口粗氣,眼底閃過陰鬱。
蘇念一句話說不出來。
她大腦太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