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晉然這句話仿佛隻算是勸她,沒有明確表露其他的意思。
事至如今,溫迎又怎麼會察覺不出他有可能在想什麼。
對方甚至說話都要藏半截。
她緩緩看向他,就連眼中最後的那絲疏離都化作了漠然:“霍總,你真是出乎我意料的虛偽。”
霍晉然愣住。
溫迎已經不想再多說一句話。
轉身去找沈佳笑。
霍晉然站在原地許久都沒有動,他自己從未想過的情況,赤裸裸地被溫迎擺在明麵了。
她……從今往後,恐怕再不會與他深入來往了。
跟沈佳笑碰麵後,她說賀西承還在高速公路上。
溫迎點了點頭,也懶得提剛剛霍晉然的事。
畫展距離開始還有最後二十分鐘。
溫迎隔著距離看著那邊還未開放的展區,眼底有情緒在翻滾。
轉身之際。
就看到有一部分媒體人到場了。
何粟作為今天的主角,正在接受簡單的詢問。
被問起,為何入了藝術圈。
何粟笑笑:“我父母對我一直很支持,那個年代學藝術很燒錢,但我家庭還算不錯,父母傾儘一切托舉我,所以從小接受藝術熏陶,一路算是順風順水。”
聽到這句。
溫迎才忍不住流露幾分譏誚。
好一個大言不慚。
人設倒是給自己凹的立正。
何粟出身一般,大學時期就是媽媽幫助她,一路出資,現在倒成了她家庭對她的助力。
但不得不說,何粟在這方麵確實有能耐。
出國拿了綠卡後,手段也更升級,認識了不少助力她的階段性人物,一步步往上爬,在藝術圈子有了一定的地位。
發展史真要詳說,都可以拍部電影的程度。
溫迎確定了下時間,轉身打算跟沈佳笑說,先去把那些畫和原稿準備一下。
剛回頭,就看到姍姍來遲的沈逸風。
他表情凝重,甚至是厭煩的質問:“你們怎麼來了?”
沈佳笑本來憋著火呢,現在看到本尊,火氣蹭蹭蹭往頭頂冒:“關你屁事?”
沈逸風知道沈佳笑脾氣不好,也懶得跟她掰扯,隻冷冷看向溫迎,警告道:“今天場合容不得你們鬨事,看到蘇小姐風光你跑過來做什麼?有沒有點邊界感?避免你自己難堪,你跟沈佳笑趕緊離開。”
他覺得溫迎沒道理來這裡,不是純過來給蘇念添堵嗎?
尤其經過論文一事。
溫迎還嫌沒夠?
溫迎現在是真信了,沈逸風還真是有可能想娶蘇念。
她冷笑:“你有資格替她做主?沈總,脖子上長得是腫瘤嗎?”
沈逸風臉一黑。
旁邊沈佳笑擋在溫迎麵前,一把推開沈逸風:“你眼睛瞎了嗎?你敢告訴爸爸你喜歡蘇念那種貨色嗎?你還想娶她,你多大臉?沈家能讓她碰瓷?沈逸風,你要是不醒醒,你的事,我回去直接跟我爸說,我看會不會想打斷你的腿。”
現在誰還不知道。
蘇念可是陸謹川婚姻的插足者?
如今鬨得沸沸揚揚,蘇念都出名了。
起碼在國內,真正的世家望族是不可能會接受這種明目張膽插足過他人婚姻攪得家宅不寧的女人的。
可以說,除了陸家,絕大部分上流門第,對蘇念已經是拉黑狀態了!
各家都知道了蘇念的大名!
誰讓他們曝光後還高調呢?
如果蘇念嫁不進陸家,以後也不會有任何退而求其次的退路。
其他高門?她再也夠不上了!
這就是事實!
沈逸風臉色難看不少,英俊的臉都覆蓋慍怒,“沈佳笑,你太口不擇言了!”
沈佳笑譏諷扯唇:“還想娶蘇念,陸謹川知道你惦記他心上人嗎?你拿什麼跟他爭?你傻還是蘇念傻?”
話落那一秒。
溫迎就看到了側方過來的人。
蘇念依舊站在陸謹川身邊,聽到這句,她不慌不忙,反而看了陸謹川一眼。
有幾分無奈之色。
程慕跟過來,驚訝道:“什麼意思?沈總在追你?還想娶你?”
說著他看了眼陸謹川:“謹川,蘇念這被盯得挺緊啊。”
這不,已經有競爭者了!
還要給蘇念名分!
這要是給尋常男人,恐怕得有危機感,想趕緊娶回家了吧?
蘇念沒說話,似乎是默認了。
沈逸風在看到陸謹川那一瞬,表情其實有了僵硬的變化,但還是最終沒解釋。
溫迎則立馬將沈佳笑拉到身後。
看著陸謹川時候眼神是冷的、亦是防備的。
因為剛剛沈佳笑對蘇念的描述,可不算好聽,她不確定陸謹川有沒有聽到。
再者。
陸謹川將畫再次買走藏匿,不餘遺力護著這母女倆。
這件事讓她無法給陸謹川一星半點好臉色。
陸謹川僅僅是睨溫迎一眼,沒錯過她防備的動作。
“開場了,先過去吧。”陸謹川沒有計較,但神情依舊是淡漠的,他似乎也不屑於與沈逸風對峙什麼,隻偏頭跟蘇念說了這麼一句。
蘇念看著他。
她想,陸謹川是知道她心屬於他。
所以才不會表態。
但今天在陸謹川麵前漏了沈逸風喜歡她的事,何嘗不是好事?
正如程慕所說,男人天性有征服欲和占有欲,陸謹川此刻應該是明白喜歡她的人很多,說不準會讓他有一部分其他的打算——
這讓她覺得,今天請沈逸風過來,確實是一樁劃算買賣。
他們錯身而過。
沈逸風看著蘇念背影,最終還是看向溫迎:“如果你不來,也不會有這檔事了。”
冷冷說完,他抬腿離開。
沈佳笑氣得翻白眼:“今天我回家一趟,我不信我爸媽會縱容他胡來!”
溫迎沒忘記剛剛的計劃,安撫了下沈佳笑,“先去拿東西吧,馬上開場了。”
沈佳笑這才點點頭:“你在這兒等我,我自己去就行。”
她風風火火地離開。
溫迎這才皺眉看向陸謹川那邊。
其實她一直疑惑一件事,上次那幅畫是被陸謹川為蘇念買下的,現在又出現在了西城美術館,中間發生什麼了?
畫展有幾個固定的流程。
現場人基本上到得差不多了,何粟親自做講解。
講得繪聲繪色。
還有幾位媒體人過來拍攝作品做線上宣傳。
接下來就是座談會。
何粟會接受采訪,講一講自己的創作曆程。
溫迎看著那一幅幅有媽媽影子的畫,心頭泛酸。
知識產權本就難處理,如果不是鐵錘,再加上溫旎已經過世,想要錘死,也不是易事。
否則也不會拖至如今,激進反而有可能成為何粟借機反咬而更加功成名就的機會。
可今天她不來。
就隻能認了。
所以今天,她不介意豁出去自己剛剛傍身的名譽。
看著已經坐在采訪席位的何粟。
對方神采奕奕,滿身光環,台下則是過來捧場的陸謹川,和與有榮焉的蘇念。
溫迎表情也越來越冷。
沈佳笑回來時候拖著一隻箱子。
跟溫迎低聲說:“都在這兒了。”
恰好,台下人問了句:“您早期的創作風格太獨樹一幟,近些年有改變一些畫風,是有什麼原因嗎?”
何粟麵不改色:“每個階段都有新的理解,我算是沉澱了,我相信,大家用心感受會明白,我的創作比早些年更有層次和深度了。”
溫迎怎麼會聽不出這是在踩母親的畫?
她將其中一份原稿取出,正欲說話。
身後就傳來一道冷豔的聲音:“我這是來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