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講到這裡,衛蘭的嗓子都有些乾啞了,她從兜裡掏出一瓶水,噸噸噸地喝了下去。
“讓我猜猜。”
田清禾接過話頭:“下麵的故事是不是這樣的:焊工忽然看見車廂裡所有人,全都跟著乘務員一起扭過頭,盯著他,一句話也不說?”
“臉上還露出了滲人的笑容?”
“然後他意識到,這節車廂裡的人全都是鬼?”
衛蘭的眼睛一下瞪大:“你聽過啊?”
“沒。”
田清禾微微一笑,純靠經驗。
衛蘭狐疑地瞥了他一眼,撇了撇嘴,她專門停一下再講,就是為了吊田清禾的胃口,讓接下來最恐怖的一段更具衝擊力。
結果沒想到這人就這麼乾巴巴的講出來了。
“之後呢?”
田清禾問。
“沒了啊。”衛蘭攤了攤手:“你說的就是結尾了。”
“就這?”
田清禾一怔:“這也不算結尾啊?焊工的結局呢?”
“怎麼不算?”衛蘭道:“一個好的鬼故事,就是要在最嚇人的地方戛然而止。”
“呃.....”田清禾無言以對:“也是。”
畢竟,這也隻是個故事,沒有背景,沒有結局,純為了嚇人,不過講的還挺好的。
中間黑漆漆的夜裡,荒郊野外,不知道從哪來的山逐步靠近那一點,確實畫麵感十足。
隻不過.....感覺和後麵車裡有鬼的事,沒什麼關聯啊,或許隻是為了鋪墊?
“你從哪聽說的?”
田清禾頗有興趣地問道,他總感覺這故事應該還沒講完。
“一個老頭給我講的。”
衛蘭說:“幾年前我從桂西去天海,那時候沒錢,坐的綠皮火車,中間上來個老頭,我倆就聊開了。”
她性格外向,再就是出於職業原因,喜歡在旅遊的時候和陌生人攀談。
“你去過桂西麼?”衛蘭道:“那邊山特彆多,而且和普通的山不一樣,很多地方都是你好端端走著,腳下還是平路,突然眼前就是一座孤山,拔地而起。”
“特彆突兀。”
“一到夜裡更恐怖。我當時住的房子,背後就是座山——沒錯,就離得那麼近,半夜起來上廁所,能把人嚇死。”
“太黑了,但偏偏離房子還特彆近,所以燈光能照亮一點點輪廓,但你很清楚,在光照不到的地方,還有那麼大那麼高的一截......就藏在黑夜裡,離你咫尺之遙。”
“一刮風,山上的樹就微微晃動,給人的感覺就好像那座山在起伏,在呼吸。”
衛蘭回憶起那個場景,還是有些頭皮發麻。
“一個巨型的黑影,像是有生命似的,在俯視著你,隨時都會靠近。”
“總而言之,那次旅行給我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
“我和那老頭講了這件事,他就和我說了一個關於大山,關於火車的鬼故事。”
“那你當時不也坐在綠皮火車上麼?”田清禾沒忍住笑了出聲:“代入感是不是很強?”
衛蘭重重地點了點頭。
她指了指四周道:“我們現在坐的是高鐵,根本不一樣,要換在綠皮火車上聽這個故事,才能體會我當時的驚悚感。”
“總之,由於故事裡的列車,終點站也是天海,所以我就當天海的靈異事件講了。”
“等等。”田清禾問:“靈異事件?真有這回事?”
“老頭說是真事。”衛蘭聳了聳肩:“那時候不是好多人搭火車去城裡打工麼?這事兒當年鬨得沸沸揚揚的。”
“但他也就這麼一說,我覺得他是在騙人。這類鬼故事早些年很常見。”
“還有那種,深城90年代分屍案,湘港鬼故事殺人怪談,這些其實都和時代變遷相關,反映的是農村務工人員對於大城市的不安。”
“嗯......也有道理。”
田清禾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他沒說湘港那個怪談很有可能是真的。
打開手機,馬上快到約好的聯絡時間了,田清禾正準備起身時,又聽見衛蘭碎碎念道:
“主要是,假設這真是真實事件的話,那是誰傳出來的呢?那個焊工麼?”
“但一個車廂都是鬼了,他怎麼活下來的?”
“可能他找到生路了唄。”田清禾心不在焉地看著手機:“他當時不是沒在那個車廂裡麼?說是出去抽煙了。”
“......嗯,或許吧。”
衛蘭伸了個懶腰,眼裡還是有些困惑,但很快就煙消雲散。
不再多言,田清禾走到車廂連接處,電話準時打來。
“喂。”
田清禾有氣無力地道:“我快到了——嗯?陳哥?怎麼是你?”
他的眼睛微微一亮,語氣瞬間沒那麼敷衍了。
電話那頭,陳嶽潭的聲音傳來:“抱歉啊,把你從椰海拉回來了。”
“沒事,應該的。”
田清禾嗬嗬一笑,兩人簡單聊了幾句,原來陳嶽潭也是被臨時叫回去的。
雖然他已經離開十三局,但在離職之前曾經承諾過,關於玉天容的事,陳嶽潭還是會儘量協助。
而【路標】,就是玉天容留下最重要的詭物,也是唯一能讓十三局判斷她狀態的途徑。
這是一個指向型詭物,原本的能力非常簡單,用來判斷使用者生死:
活:指示往右。
死:指示往左。
但後來,【路標】開始不斷上下擺動,而據局裡研究,這表明玉天容一直在域和現實中穿梭!
“路標怎麼了?”
田清禾問,局裡發來的消息沒有詳細解釋,隻是說出了異變。
“我記得這些年它擺動的幅度都不算大,相對平穩,已經持續很長一段時間了啊?”
“對,這就是問題所在。”陳嶽潭的語氣有些嚴肅:“今天淩晨1:25分,【路標】不再維持穩定狀態,開始失衡。”
“速度逐漸加快,擺動幅度同樣變得劇烈。直到1:30分,擺動幅度達到最高峰值,之後逐步減弱。”
“1:35分,才恢複到之前的數據。”
“十分鐘......”田清禾皺了皺眉,這時間太短了,根本來不及仔細調查。
不過,他還是隱約猜到了什麼。
“有外界因素乾擾?”田清禾道:“如果是玉局自身出問題了,叫我回去也沒有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