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認為洪田撞鬼,和張文軒沒有關聯。”
朱光想了想說:“撞上鬼應該是必經的流程,因為那些鬼沒有傷害洪田,而是讓他逃出了樹林,這應該是為了讓我們理解指引的意思。”
畢竟如果沒有洪田的經曆,現在大家隻會兩眼摸瞎,完全搞不明白指引。
想到這,朱光再度皺起了眉頭。
這就是第九次域的難度嗎?
那個紅書包並不在他們最初出現的地方,甚至還被淤泥擋著,如果他們沒找到書包,豈不是永遠不知道指引是什麼?
他又想到最開始的問題,為什麼洪田沒有對應的鬼
這一點,朱光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
要不就是洪田已經被鬼盯上了。
要不就是洪田確確實實、犯了個他們所有人都還不清楚的禁忌,這個禁忌導致洪田雖然現在沒死,但離死也不遠了,所以他對應的鬼才沒有必要出現!
他的視線不禁投向前方的洪田,心中忽然一顫。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
洪田裸露在外的胳膊,在陽光的照射下,更白了。
“洪田氣壞了。”
萬小雙扭回頭,她和陳極坐在洪田前麵:“鄭檬的身子很僵硬,一直都不和他說話。”
“她應該還是覺得洪田有問題。”
陳極搖了搖頭:“他們本來是想組隊的,當時大家一起去河邊的時候,他倆就走在一起。”
說到這,他腦海內浮現出現在的座位圖。
幾乎所有人都和自己相熟的人坐在一起,除了童子,他的同桌是李碧。
李碧不屬於童子的隊伍,而跟著那個叫忠哥的高挑男人。
“你認識他?”
陳極對著忠哥和阿狗的桌子偏了偏頭。
“嗯哼。”
萬小雙微微一笑:“他的全名叫萬誠忠。”
萬.....陳極不禁瞳孔一縮,同樣的姓,又互相認識,這明顯不是巧合。
“萬曜鴻的養子。”萬小雙說:“我離開家之後,他收養的。”
養子。
再聯係上這個名字,誠,忠。
陳極若有所思,看來萬曜鴻被萬小雙的離開,刺激頗深。
“沒撞見就算了。”萬小雙輕聲說,“既然那麼巧,在同一個域裡撞見了,他一定會想讓我死。”
“這麼大仇嗎?”陳極驚了一下。
“我和他個人沒什麼仇怨,但利益衝突了。”
萬小雙沒有過多解釋,隻是提醒陳極,萬誠忠看見他和自己組隊,肯定也會針對他。
“當然,不會那麼早,畢竟現在什麼線索也沒有。”萬小雙話鋒一轉,提起另外一件事:
“今天晚上應該不會平靜。”
“嗯。”陳極點了點頭:“詹老師反應不對勁。”
詹老師雖然百分之九十的話都是在批評他們,但最後那幾句話才是重點。
一是問他們有沒有下河的時候,表情細微的變化。
陳極回憶起當時詹老師的眼神,一時有些捉摸不透,說是害怕,也不是純粹的害怕,反而帶著一些彆的意味,很複雜。
“他說今晚再說。”陳極說:“但我打聽過了,這個鄉村中學六點就放學了,他說的晚上總不可能是六點。”
“除非我們晚上還會和他見麵,但為什麼我們會和他見麵?”
陳極沒有忽視教學樓旁那些平房,他隔著窗戶看見了一架架鐵的高低床,那裡似乎是宿舍。
這符合他現有對學校的認識。
穿水晶涼鞋的女孩說過,張文軒的父母在深城打工。
陳極認為,這所學校絕大部分的孩子,應該都是留守兒童,從四麵八方的村子裡來鎮裡上學,平時吃住就在學校。
“我有個想法,我們今晚會不會和詹老師一起住?”
萬小雙忽然說道:“他的黑眼圈很濃重,就像一直沒有睡好一樣......如果真是這樣,那他讓我們和他見麵,就能說的通了。”
這個猜測很快變為現實。
第四節課下課之後,詹老師出現在班級門口,招呼著他們跟自己去吃飯。
不過不是所有人!
被叫出去的人,是陳極、童子、還有阿狗。
“又得讓你們睡地鋪了。”詹老師笑了笑,但這笑容看上去很勉強。
試探之間,他們發現,這是輪換製的,自一個星期前便開始了。
今天是他們三人,明天就會換成其他入域者。
原來詹老師一直在做噩夢,到最後,他已經完全無法入睡,隻有身邊有人時,才會好受一些。
作為補償,他在鎮子上買了燒雞,給大家改善夥食。
坐在詹老師的教師宿舍裡,三人的麵色都有些凝重,很明顯,今晚如果出事,必然會出現在他們三人之中。
“詹老師。”
童子望著麵前的燒雞沒有動筷子,燒雞太鹹了,他在避免一切讓他多攝入水分的東西。
“你那個夢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能給我們詳細講講嗎?”
詹老師有些猶豫。
半晌,在陳極的煽動下,他才緩緩說道:
“好吧。”
他環顧著四周,眼裡出現一絲恍惚。
“那個夢很簡單。”
“場景,就在這裡......我的屋子裡。”
這話不禁讓童子眼皮一跳,他最擔心的事還是來了,九成可能,詹老師所做的夢會成為現實。
“那個夢?”陳極注意到這個詞:“一直是同一個夢嗎?”
“對。”
詹老師點了點頭,將雞腿分給三人:“開端沒什麼變化,都是一個樣,我躺在床上,忽然睜開了眼。”
“屋裡很黑.....即使我睡覺之前開著燈,但在夢中都是一樣的黑。”
“然後我坐起來,看見我的頭旁邊......放著一個書包。”
童子立刻問道:“張文軒的紅書包?”
詹老師困惑地看了他一眼:“對,你怎麼知道?”
童子沒吱聲。
“但從張文軒失蹤之後,我就再也沒有看見那個書包了。”詹老師繼續說:“鎮上的人搜尋了很久,就連他的屍體都沒有發現,更彆提他隨身的物品了。”
陳極還在靜靜地聽著。
忽然,他愣住了。
等等
不對啊?
沒找到屍體?
怎麼會沒找到屍體呢?
隻聽見阿狗恐懼地說:“不是你給他收的屍嗎?!”
“啊?”
詹老師愣了一下,苦澀地搖了搖頭。
“都沒有找到屍體,怎麼可能收屍?他爸媽也不管不問......”
“可是那女孩說的是你收的屍啊?她還說你讓她來拿書包!”阿狗騰的一下站了起來,臉瞬間煞白,到底是誰在撒謊?
“我沒有讓人取過書包。”
詹老師微微皺眉:“那女孩叫什麼?”
“不知道......皮膚很黑,很瘦,聲音很小,穿著個水晶涼鞋......”
詹老師麵色劇變!
他不可思議地瞪大眼睛,猛地衝到書桌前,拉開抽屜,拿出一個冊子。
翻開後是個十幾歲的女孩,對著鏡頭,露出一個扭捏的笑。
“就是她!”陳極一眼就認出了她。
詹老師的手指微微顫抖,他又翻了一頁,下一頁貼了張照片,印著縣屬公安局的標。
所有人都沉默了。
陳極凝視著照片上水腫的浮屍,膨脹的皮膚上全是皺縮,不知道在水裡浸泡了多久。
穿著一件粘上水草和泥沙的粉色裙子。
浸水後脫落的足部皮膚,像一個襪套一樣
纏在那雙水晶涼鞋上。
“她叫黃英。”詹老師木然地喃喃道:“一年前就溺水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