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斷電話。
給陳嶽潭打電話的人叫什麼陳極不知道,陳嶽潭稱呼他為「牛」;此人居然是隗骨的教練。
且是真·教練。
「牛」在現實裡開了一家武館,隗骨是他的徒弟,不是公司成員。
這事暫且放下,陳極沒有給那邊任何回複,他眼前有更重要的事。
在病房裡,陳極看見杜聽風正坐在杜沐雨的病床上發呆。
他身旁的櫃子上,之前陳極帶來的雛菊已經衰敗,軟趴趴的花瓣七零八落,整個房間裡沒有一絲生氣。
三人走到杜聽風身旁,一時都不知道該說什麼。
好消息是杜沐雨沒死。
但這也隻不過是因為他們誤解了,才會稍許安心;而對於杜聽風來說,就是他從小相依為命的親姐姐,就這麼無聲無息地消失了。
“杜哥。”六子同情地看向他。
“監控有線索麼?”
杜聽風茫然地抬起頭,嗯了一聲。
這時,陳極才看見他手中拿著一張紙,上麵字跡娟秀,正是杜沐雨的筆跡!
杜聽風手掌下露出的字,陳極草草看了一眼,心中頓時一沉。
「死亡是涼爽的夜晚,生命是......」
這不是杜沐雨曾經念過,宛如遺言般的詩句麼?
難道這是封遺書?
旁邊菲兒還沒發覺這封信哪裡不對,就在這時,杜聽風忽然喃喃道:
“我在她枕頭下找到了這封信。”
“是給我的,她說我不能去找她,還說,還說.......”
什麼?
幾人的精神高度緊繃,正等著杜聽風的下一句話,突然,一陣刺耳的警報聲響徹了整個病房!
“嗶嗶嗶嗶——”
聲音來源,正是病床旁的心電監護儀!
明明它所監測的對象已經不在,但此時此刻,這台儀器卻如同暫停後按了播放鍵一般,上麵的線路再次波動。
但就在所有人看向心電儀的下一秒,那條波形,就完全變成一條直線!
“.....她已經死了。”
杜聽風像是沒有聽見警報聲一樣,喃喃道。
陳極幾步走了上去,一眼就發現了不對:
“上麵的時間根本不是今天!”
儀器上顯示病人死亡的節點為:
2025/04/05,13:13:
是昨天。
杜沐雨消失當日。
嘭!
幾個醫生衝了進來,但看見屋子裡的人後頓時一愣,又走到病床末端看了下病人名字。
“杜沐雨.....”
醫生麵麵相覷,半晌,一個老教授模樣的主治醫師才搖了搖頭,將機器插頭拔掉。
如同催命般的警報聲戛然而止。
“抱歉,這台儀器出故障了。”
“昨天你們沒有收到報警?”六子立刻問道:“病人具體是什麼時候離開醫院的?”
“沒有。”
老教授麵色凝重,“昨天一早我親自來查的房,她還在昏迷狀態。”
“下午兩點,護工來後她就已經不見了,儀器也沒在運轉。”
“監控顯示她在一點半左右出現在了一樓大廳,之後就離開了醫院,再也沒有任何記錄。”
也就是說杜沐雨死後又自行離開了醫院。
意識到這一點後,即便杜聽風一直不願承認,但在場的陳極幾人都已經確認一件事:
那就是杜沐雨身上發生的一切,無法再用科學來解釋。
“我們已經報警了,請放心,有任何進展我們會及時通知家屬。”
老教授複雜地看了眼杜聽風,杜沐雨的病一直由他來負責,老教授自然知道,眼前的男人為了救他姐姐,付出了多少。
老教授輕輕歎了口氣。
沒有多言,他帶著其他醫生離開了病房。
“現在怎麼辦?”
六子小心翼翼地問道:“杜哥,你知道你姐可能會去哪嗎?”
“.....或許是一個很冷的地方。”
半晌,杜聽風揮了揮手上的紙,輕聲說道。
剛剛的警報聲像是一記巴掌一樣,徹底打碎了他所有的幻想,也讓杜聽風隻能接受眼前的現實。
就在這時,杜聽風的手機忽然嗡鳴。
“喂。”
“是我。”
“什麼?!”杜聽風的聲音忽然提高,緊接著,他又說了聲:“沒事”,就掛斷了電話。
“我們很幸運。”
他的臉色終於閃出了一絲光輝:“有人看見了我發布的尋人啟事,提供了線索。”
“她在一輛去煙京的列車上。”
“本次列車禁止吸煙.....”
機械的廣播聲中,小張疲倦地關上電腦。
這輛由天海駛往煙京的高鐵是出了名的打工人專列,速度很快,中間幾乎不停站。
他揉了揉眼,轉頭看向窗外飛馳而過的樹林,又瞥了眼裡麵位置上的女人。
一種怪異的感覺在小張心裡升起。
一頭漆黑的長發,身形瘦削無比,穿著一件寬大的大衣,和晚春的天氣明顯不符。
女人正呆滯地盯著前方的椅背。
而且.....沒穿鞋。
“先生,請出示一下身份證。”
乘務員的聲音在車廂內響起,小張趕緊從公文包裡拿出身份證,交給乘務員。
幾秒後,乘務員對照完,皺了皺眉,看向小張身旁的座位。
“女士。”
“您是不是坐錯位置了?”
她手中的本子記錄,小張身邊的位置是空座。
“女士,麻煩您出示一下——”
一直沒說話的女人,忽然抬起頭,靜靜地看著乘務員。
她的大衣裡,素白色的衣領露了出來。
小張偷偷瞄了一眼,總感覺這女人好像穿著是病號服?
忽然,乘務員拍了拍他的肩膀。
“先生,請出示一下身份證。”
“啊?”小張不明所以,他不是剛給乘務員看過嗎?
但他沒多想,還是又將身份證遞了過去。
“謝謝。”
乘務員禮貌地微笑著,轉身走了。
沒有再次詢問小張身邊的女人,這時小張才發現,那個女人不知何時轉過了頭,再度凝視著前方桌椅的後背。
她到底是誰?
小張困惑地思索著,緊接著,就被一個上司打來的電話轉移了注意力。
半個小時之後。
“哎哎,好的周總,馬上去辦。”
小張站在車廂連接處,麻木地說完這句話,才把電話掛斷。
列車馬上到站了。
他歎了口氣,開始刷起抖音,一個又一個無聊的視頻閃過,忽然,一個點讚很少的尋人啟事,出現在他屏幕上。
此人
此人不就是他身邊那個女人嗎?!
雖然並不一模一樣,但眉眼間也有7分相似了,考慮到照片可能會出現畸變,小張還是打通了上麵的電話。
他一邊和電話對麵的男人核對著信息,一邊轉過頭去:
“對,是G392次列車,馬上到達煙京,我先把她攔住——”
他忽然愣住了。
他的座位旁邊,根本一個人也沒有。
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