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4000字)【域·喜宴】戲:六兄妹夜襲宅(1 / 1)

之後,男人畫了一幅小像。

以六人指尖血為墨,在小像的背麵題上一行字。

【非我類人不可打開】

這卷畫像自行卷起,伴著男人微微起伏的身軀,被放入棺材之中。

“起靈——”

六座棺材被分散地埋到了一處山裡。

歲月流轉,不知道過了多少年

葬地之上,小芽拱破土地。

樹苗,小樹,直到成為參天大樹,一簇簇槐花在枝葉間盛開又敗落。

澇災來臨,逃難的流民在山邊定居,很快變成一座小小的村落。

這裡非常適宜居住,隻會下濛濛細雨,村民們認為是山下的三棵槐樹在保佑。

直到某一天。

山上忽然下起了從未有過的滂沱大雨,電閃雷鳴,幸好沒有波及村裡。

但村民不知道的是,這場雷暴的目標極為精準,道道閃電,直擊後山上的三棵老槐樹。

起初,是泥土泛起腥味。

後來,樹乾上沁出一絲絲猩紅色的液體,直到越流越多,全都凝結在樹根之上

畫麵至此結束。

陳極猛地睜開眼,心裡驚濤駭浪!

這次域裡,有且有兩個人能近乎完整地解讀出這篇故事,就是陳極和杜聽風!

最開始的六個孩子,就是六鬼的幼年,他們剛好經曆了饑荒。

饑荒嚴重到已經開始人類相食,因為草席裡的屍體,大腿肉早已被割掉。

這一切無疑扭曲了孩子們的認知。

但真正導致他們變為食人狂的......是那個麵色紅潤,指示禿鷲的小男孩!

親身接觸過烏蘇、看過大墓壁畫的陳極,一眼就認出了那個孩子.....正是源屍之一,鬼嬰!

一切串了起來。

鬼嬰在屠村之後四處遊蕩,在此過程中遇見了快餓死的六個孩子,並教會他們食人;後孩子們吃掉富人家裡的老弱病殘,活過了饑荒。

但,即便存活了下來,他們仍然在進食人肉,就好像著魔了一般

這不禁讓陳極想起阿布對黑羊肉上癮的過程。

阿布的報應,是變為了灰山羊。

而這六人,則是染上了絕症,和他們當年吃的饑民一般,肚子腫大無比。

在瀕死之際,一道黑影因為尋找鬼嬰,找上了門。

作為攝像機視角,陳極隻能觀測到,那黑影拿出了畫給“大哥”看,之後大哥很驚恐,緊接著黑影離開,大哥開始發呆。

最後,大哥忽然就明悟了什麼,畫了卷軸,並被埋入地下,多年後墓穴上出槐樹。

這就是唯一陳極還不清楚的部分。

舍棄肉身變為鬼,應該是那道黑影傳遞的信息,隻是不知道黑影到底是誰?

陳極懷疑也是源屍之一。

一道驚叫,打破了他的思緒:

“畫上的內容變了!”

那副掛在牆上的卷軸,如同被墨水暈染,畫布逐漸變灰。

兩張新的畫像隨即浮現在上麵!

第一幅:

敞開的棺材。

居然是子母棺,大棺套小棺材,保護著最裡側的淡粉色屍骨。

第二幅:

依舊是六副棺材,但被壘放在了一起,而棺材之上,端坐著一隻黑山羊!

黑毛如墨,雙眼泛綠。

身旁環繞六人,麵色絕望,缺胳膊少腿,肚皮脹大,赫然是畫像回憶中六隻鬼最初的本體!

而山羊,正在嚼食他們的四肢。

“子母棺.....”陳極麵色一凝,這幅畫的構造,讓他不由得想到了三宅和羊圈的布局。

同樣都是內外結構。

黑山羊也從未真正地突破過正室。

他推測,槐樹就是棺材所化,對這些鬼有保護作用,砍下來後做成門,就成為了新的棺材。

三宅和羊圈.....就是鬼給自己設置的安全區,同時覆蓋了村內和村外兩處!

不過除了周宅,另外三處新修建的外門都被入域者動了手腳,並不堅固;換算成棺材,就等於說少安了幾顆釘,很容易就能掀開棺材蓋。

第二幅畫的內容更為簡單易懂,就是黑母羊吃了這六個鬼。

不過,六鬼的靈魂,都在新的軀殼裡,為什麼圖上還是本體?

陳極皺了皺眉,又和花依蘭翻了翻,沒在屋裡找到周老爺的皮。

如今吳弓之死,事態已經明朗。

「陶俑·先知」沒有撒謊,這裡確實有通關的重要線索,但它沒有告知吳弓的是.....周老爺,也在這裡。

所以吳弓是被周老爺陰了?

話說,這可是吳弓的第8次域,他隻有一個詭物.....總感覺不太可能?

他沒有彆的保命手段了麼?

正在思索之中,忽然,陳極和花依蘭同時麵色一凜。

“鐺——”

“鐺——”

鑼鼓聲,隱隱傳到了村裡!

這意味著大戲要開演了!

陳極立刻轉過了頭,對著花依蘭說道:“我們分兩路。”

“我要去戲台那,六隻鬼應該都在那裡。”

“你負責去試試火能不能燒掉大門,如果不行,就儘量將三個宅子的正室門拆掉。”

“村裡現在相對安全,你拆完之後回李鳳秀那裡,天黑前我會去找你們!”

戲台上,張燈結彩。

戲台下,一張豔紅的喜桌。

戲台後,殷紫琴被布蒙著雙眼,胳膊酸痛到抬不起來,全身的體力幾乎完全耗儘!

一隻手將她眼睛上的布拿掉。

殷紫琴立刻環顧四周,頓時心裡一沉,放眼望去,這裡除了她自己,一個人也沒有!

吳弓、楚婧、杜聽風呢?

“你演【婢子】。”

「常浩」站在她麵前說道。

婢子?殷紫琴的心裡揚起一陣不好的預感,隻因「薑忠」之前說過,她要扮演“醜角”!

「常浩」從兜裡掏出幾張紙片,從裡麵抽了一張,上麵寫著:

【殷飾演:婢子】

另外三張,則是:

【吳-大哥】

【楚-二姐】

【杜飾演:三弟】

鐺鐺鐺——

連續三聲鑼鼓聲響起,「常浩」死死抓住她的手,將殷紫琴一把拽到了台上!

立刻,殷紫琴便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不受控製,麻木地向戲台中央走去。

台下的喜桌旁

「李鳳秀」和「小燕」手挽著手,親密地竊竊私語;「薑忠」噘著嘴,麵色不太好看。

算上走過去的「常浩」

一共四隻鬼

沒有「陳極」。

殷紫琴還想多看看,但就在這時,台下的四人忽然都止住了話頭,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殷紫琴的頭被迫扭到了一邊,看向台子上的裝飾。

左側有個帶著紗簾的小床,後方豎了塊木板,而右側則是一道屏風。

隱隱能看見,有道佝僂的身影坐在屏風後麵

會是誰?

殷紫琴僵硬地走了過去,推開屏風,她的眼睛驟然瞪大!

裡麵居然是一隻灰山羊!

山羊麻木地轉過頭,露出一張蒼老的麵容,殷紫琴很隱約地記得,她似乎在村子裡見過這張臉,隻不過那時對方還是人身。

灰山羊顫抖著張了張嘴。

她想說什麼?

這個想法剛劃過殷紫琴的腦海,她的四肢、五官便再度不受控製地移動!

殷紫琴轉過身,像是在解釋一樣,對著台下的四隻鬼唱到:

“黯沉沉夜裡無人煙,淒慘慘孤女老兒望黃天。”

“一哭饑,二哭寒,三哭四更門環響,死期將至心不安。”

伴著最後一句戲詞唱完,一陣叩門聲從戲台後響起。

咚!

咚!

灰山羊渾然一陣躁動,驚恐地大叫:

“咩!”

殷紫琴死死地盯著戲台後的那塊木板,但身子,卻不受控製地邁著碎步,急急跑向灰山羊:

“老太太——”

“莫怕!”

她的五官快速地扭曲,變形,做出一副誇張造作的驚慌表情:

“哪個餓死鬼,深更半夜來討飯?”

敲門聲驟然停止。

嘭!

忽然,那道臨時安上去的木板被重重踹了一腳!

之後便再無動靜。

殷紫琴本人,和她扮演的【婢子】,都怔住了。

就在這時,她忽然聽見,一陣刺——啦聲在自己身後響起,像是什麼東西被扯斷了一樣。

麵前的灰山羊,凝望著殷紫琴的身後,雙眼頓時流下成串的淚水,在無聲尖叫!

“吧唧.....”

有人在她身後咀嚼著什麼。

濃濃的血腥味飄進殷紫琴的鼻腔。

她的手不受控製地擺動,就像水袖遮住半張臉,對著台下哀怨地道:

“朱門緊閉心惶惶,隻聽那院外院中靜悄悄。”

“風蕭蕭渡我一身涼......”

殷紫琴的後背忽然一陣發寒,伴著逐漸靠近的腳步聲,她緩緩念出了最後一句:

“悔未關窗鬼入堂!”

一隻冰冷的手,拍了拍殷紫琴的肩膀。

她能動,但是不敢動,更不敢回頭!

“嘎吱——”

伴隨著咀嚼聲,半隻小小的耳朵掉到了地上。

殷紫琴試圖不看那隻嬰兒的耳朵,艱難地閉上眼,但下一秒,兩根纖細的手指便將她的眼皮撥開。

她的全身如墜冰窟!

也就在同一時刻,殷紫琴忽然意識到

現在不再是四隻鬼了。

是五隻。

那道本就白慘慘的臉,和殷紫琴麵對麵,相隔的距離隻有幾厘米。

近到她能清晰地看見

對方鼓囊囊的腮幫子在蠕動,嘴唇翕動之間溢出猩臭的血沫。

以及那雙,在初次見麵時嚇了她一跳的眼睛。

現在瞪得更大了。

“......楚婧。”殷紫琴喃喃道。

「楚婧」咧開嘴笑了笑。

她糾正道,也像在對台下的觀眾說:

“我是二姐。”

“好!”台下,「薑忠」一下站了起來,朝著台上扔來一團黑乎乎的東西,直接砸在殷紫琴的麵前!

她眼睛一黑,才看見「楚婧」把那團東西撿了起來,居然是隻羊的心臟。

此時此刻,殷紫琴的心裡已經沒有任何僥幸。

她百分之一百確認,「楚婧」被替換了。

事到如今她也明白了這場戲的內容,【婢子】【老婦】【嬰兒】三個角色,就是被這群鬼獵殺的對象。

【嬰兒】已死。

下一個,會是誰?

還有一個最為關鍵的問題

杜聽風和吳弓呢?

杜聽風靠在戲台的側麵,麵色陰鬱。

現在還沒輪到他上場。

從剛剛台上傳來的動靜,他已經知道,「楚婧」在單獨隔離的時候,被替換。

他再次掏出籌碼看了一下,被動不高不低,在2500-3000內滾動。

放回籌碼,杜聽風展開自己手心裡的紙團。

這張紙團,是在五分鐘前,突如其來地被扔在他麵前的。

上麵的字跡,杜聽風再熟悉不過:

【吳弓早被替換,是周老爺】

【儘量拖延到天黑】

【黑母羊會過來吃掉鬼】

思索之中,杜聽風忽然心有所感,將紙條收了回去。

沒幾秒,吳弓無聲地走了過來,遞給他一張紙。

“你的角色。”

上麵寫著:

【杜飾演:三弟】

“你是誰?”杜聽風似乎不太在意自己的角色,而是反問吳弓。

“大哥。”

吳弓複雜地笑了笑:“真奇怪,我們居然是兄弟。”

“是啊。”杜聽風微微一笑:“真是緣分呐。”

吳弓對著他點了點頭,聽了一會兒「楚婧」的戲之後,解釋道:

“這是在說,二姐開不了門,便從窗戶裡翻了進去。”

“進去之後,她發現裡麵隻有一個婢女,一個嬰兒,還有個站不起來的老太太。”

一陣淒淒慘慘的哭嚎聲傳來,是殷紫琴。

“婢女很害怕,主動提出把家裡藏的乾糧給二姐。”吳弓又說道:“不過,二姐好像不太樂意。”

“她說,她最小的三個弟弟妹妹,正在家中嗷嗷待哺,一點兒乾糧怎麼夠?”

杜聽風靜靜地聽著。

過了一會兒,吳弓拍了拍他的肩膀:“該我們了。”

說著,杜聽風便被一把推上了台,立刻感覺到自己不受控製,呆站在戲台的角落。

他看見「楚婧」正趴在一隻灰山羊身上不知道做什麼。

而殷紫琴麵色煞白。

也就在這時,吳弓才姍姍來遲,不知道從何處

牽來了一隻黑山羊。

他蹲在杜聽風身邊,小聲地說道:“你等會負責將肉給婢子喂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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