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剪徑直離開了。
陳極沉默,沒有貿然詢問對方紅布的事,因為他暫時還無法確定為阿剪刺繡的人是誰。
無論如何,他今天都會再次見到那個女人,到時觀察一下。
“戲台?”楚婧放下筷子,若有所思:“怎麼和大婚需要的東西,越差越遠了?”
婚宴所需要的轎子、喜床、梳妝台等,一個也沒建。
“這是大工程啊.....半天能建完嗎?”
還有,一棵槐樹的木頭,足夠建完戲台麼?
眾人麵色嚴峻。
“應該是小台子。”杜聽風無聊地敲著筷子:“不過,我覺得我們應該改變一下思維了。”
“確實有大婚.....但喜宴慶祝的,可不一定是這個。”
陳極點了點頭,他也有同樣的想法。
最主要的問題就是,所有的木活,都是由和大婚兩家都不相乾的「周宅」主持的。
還有那白色單喜字。
大婚可能隻是喜宴中的一環。
“不論是喜宴還是婚宴,有件事是肯定的。”常浩直截了當地說道:“那是給鬼辦的。”
大家一致認定,正月十六的喜宴,才是這次域最難的一天。
假設真是砍一棵樹出一隻鬼,那到時便會有3隻;同時還有李家的二鬼。
“喜桌配了六把椅子,五隻鬼。”杜聽風道:“假設這是給鬼坐的,那麼就還剩一位。”
第一時間,他們就想到了黑山羊,但椅子的設計,明顯是給人坐的。
由於無法確定還有多少隻黑山羊,以及黑山羊和槐樹鬼是否重合,殷紫琴認為,最後一把椅子是留給瘋子的。
“叫喪人.....羊倌。”她喃喃道:“多半就是他了。”
“不過,他今天都沒怎麼出現.....”
說到這,薑忠忽然麵色一凜。
他的眼神瞬間像明白了什麼一般,猛地站了起來:“我知道了。”
“黑山羊和鬼的目標一致,都是替換人,但它們出現的時間段不一樣!”
“鬼隻會在白天出現,而黑山羊,不、或許是瘋子;夜間才能進村!”
假設薑忠的推測是真的,那麼他們夜間也同樣危險.....所有人的眼裡,都露出了一絲凝重。
“我懷疑白天羊看不見我們。”薑忠繼續道:“這就能解釋,為什麼上午譚向鬆製造出那麼大動靜,黑山羊都沒反應。”
“又為什麼,它們白天不來找我們。”
“而且它的瞳孔是豎著的,你們可能不知道,但豎瞳動物在黑暗中的視覺敏感度更高!”
他舉了幾個例子,比如狐狸、貓等,在黑夜中的視力都不錯。
這個推測完美解釋了山羊的異狀。
常浩聽完薑忠的話後,表情驟然變化。
在三個宅子中,他無疑是最危險的,因為周宅隻剩下他自己了!
該死
常浩的呼吸粗重,他剛進域時的想法,果然成真!
一個花依蘭開局被擄走,一個譚向鬆,也如他猜測的那般,早早就丟了性命!
這造成常浩如今的局麵極為尷尬,他根本沒法像其餘宅子的人一樣,輪番守夜,隻能自己硬熬。
而且他吃飯時就問過阿剪能不能換宅子,但對方沒有理會他。
大家都不再說話,繼續吃著碗裡的麵,各懷心思。
片刻之後
大家已經吃完麵又過了不短的時間,但還是沒看見接他們回宅的人。
陳極忽然看向門外。
“有人來了。”
外麵的雨又下大了。
雨幕中,一道身影慢慢靠近.....但不是阿剪!
是吳弓。
是被派來喊他們出去的麼?
吳弓不知道從哪搞了把油紙傘,慢慢吞吞地走進廚房,環顧一圈四周。
吳弓的眉頭驟然皺起:“阿剪呢?”
“早走了。”殷紫琴一怔:“你沒看見他?”
吳弓說他一直在廂房門口站著,根本沒見到任何人影。
這證明阿剪還在宅子裡。
而且小燕也沒來。
“已過戌時。”吳弓道:“都快8點了,還沒人來接我們,是不是出事了?”
他話音剛落,就聽見雨聲中傳來倉促的腳步聲,還有幾聲嘶吼,被雨聲蓋得模糊不清。
阿剪?
大家對視一眼,立刻走了出去,隨著距離的接近,才聽見阿剪聲嘶力竭地喊道:
“走——”
“快點,跟著我出宅!!”
他的全身都被雨澆透了,但麵色卻極為緊繃,幾步便衝到眾人麵前。
“怎麼回事?發生什麼了?”楚婧扯著嗓子問道。
“回去就行了,彆問這麼多!”
阿剪不耐煩地吼道,轉身就走。
速度飛快。
所有人都是一肚子霧水,跑到東廂房時,阿剪將常浩一把推到了房裡。
帶著皮肉的喜椅、譚向鬆的屍體也被拖到了院裡、廂房外麵的地上。
緊接著,阿剪馬不停蹄,便帶著剩下的人出了門,將大門猛地鎖上。
陳極注視著這一切,若有所思。
這麼急的趕他們出來.....是為了關門落鎖?
其他幾家是不是也是如此?
果不其然。
阿剪帶著他們一路跑到了鄭家,懵逼的吳弓幾人剛進去,鄭宅的朱色大門就被轟然合上。
最後一個,才是李家。
阿剪腳步不停,催促著他們:“快點!”
“門一上鎖,你們今天晚上就得待在街上淋雨!”
楚婧氣喘籲籲地跑著,有些鬱悶地問道:“怎麼不早帶我們走啊?”
吃完飯後,他們在廚房至少待了快一個小時,都無人問津。
阿剪沒說話。
其他人步履匆匆,陳極卻忽然停下了腳步。
“走啊!”阿剪猛地轉過頭,表情很煩躁:
“停什麼?!”
“你的紅布掉了。”陳極輕聲說道。
說著,他便將剛剛撿起的紅布,遞給了阿剪。
阿剪一怔。
他上下掃視了陳極一眼,將沾滿泥水的紅布塞到了襖裡,轉過了身。
但也沒再催促陳極。
陳極跟在他身後,徹底確認了自己的猜測。
那就是手帕。
果然屬於她。
幾人終於跑到李宅,李鳳秀正站在屋簷下,冷冰冰地凝視著他們。
“進來。”
說罷,她便進了院子。
阿剪也像風一般離開了,從陳極身邊擦肩而過
三人一腳跨進了李宅,下一秒,朱色大門便被沉重地關上,門閘落下。
陳極心緒紛亂,任由李鳳秀將自己推進了耳室裡
他的耳邊,還回蕩著剛剛阿剪經過他身邊時,留下的話。
聲音很輕,在雨聲之下,幾乎聽不見。
“老爺改口了。”
“你們明天造羊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