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所有人都感覺到,驢車一下變得更重了!
這感覺極為明顯,尤其是最後方的譚向鬆,親眼看見車底板往下壓了幾厘米!
“咿——”
毛驢揚起脖子,痛苦地嘶鳴著,這超出了它能拖動的極限!
輪子開始不受控製地往後滑動。
譚向鬆趕緊用身體頂住後板,死命地阻止驢車繼續後退!
他的臉幾乎快貼在了木頭上,也就在這一刻,譚向鬆忽然後脖子一涼。
楚婧的頭發,冰冷無比,滑過了他的後脖頸。
“楚婧!”
譚向鬆咬牙大喊:“你往那邊挪點,彆挨著我!”
楚婧沒有說話。
譚向鬆煩躁地嘖了一聲,忽然,他的瞳孔猛然收縮!
等等。
楚婧在自己右邊。
但他剛剛感受到的軌跡,是由上至下,呈一條直線的啊
除非
楚婧是坐在他頭頂的木頭上,垂著頭俯視下方
譚向鬆遲鈍地轉向右側,但,他根本看不見楚婧的身影。
四麵八方,隻有濃鬱的霧氣。
陳極的肩膀被繩子壓出了深深的印記。
他已經發現自己被煙霧環繞了。
但在這種情況下,誰也沒辦法去尋找其他人。
八人一同拉車,才勉強保持車不後退。
這是在上坡,隻要任意一人鬆手,驢車便會以不可逆的趨勢,朝下方滑落。
最後方的譚向鬆和楚婧,必然會被撞倒。
而且,陳極很清楚地意識到.....車為什麼會拉不動。
因為,有什麼東西,坐在了木頭上,導致重量超出了驢的負荷!
而這突如其來的詭異大霧,已經證實了上麵的東西是什麼。
鬼。
陳極緊緊抓著驢繩,他第一時間懷疑的是山羊。
但轉念一想,山羊無論是窺視,還是抓人,都是一步步靠近的.....它沒有突然出現的能力!
而他們一直以來,對砍倒槐樹的擔憂,果然成真了。
新的一隻鬼,就在陳極的背後!
它為什麼會這時候出現?報複入域者們把槐木砍倒?
種種思緒在陳極腦海內浮現,忽然,他的全身猛地緊繃,頭瞬間低下。
一隻看不見的手,冰涼刺骨
在撫摸他的臉頰。
吳弓渾身冰冷。
他的頭頂,窸窣的輕響逐漸靠近。
直到,近到像是緊貼在自己的耳邊。
吳弓的腿忽然猛地一抖!
隔著棉褲,他的腿宛如浸在河水中,冷到刺痛!
這不是羊。
吳弓就在這一刹那,確定了自己的想法。
他能感覺到,是一隻手在按壓自己的腿,從下至上,力道極重。
最初的聲音是從頭頂出來的.....那麼,無論這隻鬼是誰,此時此刻,它都是倒懸在木頭之上。
以人的形態。
許多張不同的臉浮現在吳弓的腦海,他的思維快速轉動。
會是誰?
是哪隻倀鬼?
李鳳秀,周村長,鄭老太
還是,帶他們來的阿剪?
吳弓沒有忽視,阿剪一直以來的奇怪表現。
他的思緒驟然被打斷,手下意識地就伸進兜裡,一旦情況不對,就要動用那個保命詭物!
先是下巴。
再是嘴巴。
鼻子,睫毛,額頭
吳弓死死閉著雙眼,一張無形的臉,正緊緊地貼著他的臉皮!
他能感覺到.....那張臉上的嘴唇,在抽動。
鬼笑了。
下一秒,那種深入骨髓的寒冷,驟然消失。
霧氣也隨之消散。
驢的喘息聲終於響起,車輪滾動,一下往前滑行了不少距離。
喧囂聲傳入耳裡.....鬼消失了。
吳弓轉頭看向身旁的眾人,大家的表情或是緊張,或是驚恐。
他的心猛地墜到胃裡。
“怎麼了?”
阿剪奇怪地看向他們:“吵吵什麼?”
他似乎完全沒受到霧氣的影響,也沒被鬼接觸過。
伴隨著陳極和杜聽風的最後一拉,驢車平穩地上到巷道裡。
所有人頓時鬆了一口氣,立刻退到後方,讓阿剪繼續拉驢。
快速地低聲交流之後,可以確認,鬼接觸了每一個人。
“它摸了譚向鬆的脖子,頭發掃過小杜的腰,又碰了我和你的臉....”吳弓看向陳極,皺眉說道。
“像是在做標記。”
陳極若有所思地說道,“第一個被鬼碰的人是譚向鬆。”
“這有什麼說法嗎?”
“是不是因為他砍出了木頭裡麵的血——”
“哎呦!”
吳弓正推測著,忽然身子一歪,一下摔倒在旁邊的泥地裡!
站在他身旁的楚婧,立刻將吳弓拽了起來,一臉抱歉。
“你看著點路啊!”
吳弓原本平靜的臉色驟然破裂,身邊傳來惡臭的味道,他一摸屁股,摸到了一手牛糞!
被大雨淋得軟爛無比,黏糊糊的,怎麼擦都擦不掉。
楚婧自知是自己不小心絆倒的吳弓,一個勁地道著歉,但每一聲“對不起”中,都夾著控製不住的乾嘔。
“嘔——”
“這味兒....”杜聽風抽了抽鼻子,默默地拉著陳極往後退去。
“又是楚婧。”
走到無人之處,杜聽風無奈地說道,拿出自己的籌碼。
數值依舊在3500附近波動。
“楚婧?”
陳極看了眼籌碼,忽然一怔。
“你是說.....”
他有些不可思議地望向杜聽風,看見對方默默點了點頭。
“嗯哼,就是你理解的意思。”
杜聽風指了指譚向鬆:“譚向鬆砍槐樹砍出血的時候,就是和楚婧在一起。”
“剛剛他在最後麵,卻第一個遇鬼,之後才是最前方的你。”
“那時候.....他還是和楚婧在一起。”
“之前我就好奇,為什麼我的被動顯示運氣還不錯,咱們卻是進域後,第一隊遇見山羊的人。”
之後,黑山羊才去了彆的兩家。
“.....因為楚婧?”
陳極遲疑地問道。
“或許吧。”杜聽風揚了揚眉:“她可能體質比較特殊,也可能是因為詭物?會給身邊的人招鬼,招黴頭。”
”但應該沒到很嚴重的程度。”
“還有,她自己反而沒事。”
據楚婧描述,剛剛她沒怎麼被鬼接觸,隻是感覺到身邊有股涼意,鬼就離開了。
“那山羊怎麼不抓我們——哦,你的籌碼。”陳極恍然大悟,如果真是如此,那麼杜聽風的被動,就剛好抵消了楚婧的黴運!
與此同時,他忽然想起來,楚婧之前欲言又止的模樣。
她自己可能也清楚這一點,但不敢說出來。
也正因為如此,楚婧才會知道第一個被抓走的人,是花依蘭之後,如此的驚訝。
因為花依蘭和她沒有接觸過!
說不定之前的域....都是她身邊的人最先被鬼注意到。
陳極複雜地看向楚婧,在對方眼裡看見了一絲愧疚
明顯不隻是因為,將吳弓絆進了糞坑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