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依蘭?被抓走了?這麼快?你確定?”
楚婧連連發問,似乎很吃驚。
“廢話。”常浩懶得多說,有些嫌棄地看了眼譚向鬆,自顧自地低下了頭。
很明顯,他之所以那麼煩躁,是覺得隊友都不中用。
一個開局就沒了,另一個才第4次域,看樣子也不像能扛事的人。
陳極瞥了他一眼,大概猜出了常浩的想法。
對方多半是覺得,被分配進同一間房子裡的人,或許會互相有牽絆。
“是真的。”
木桌旁響起一道女聲。
說話的女人年紀不大,雖然同樣穿著灰襖,但看她的皮膚和發質,就能知道女人平常的生活很精致。
這是三名女入域者的最後一位,殷紫琴。
“據譚向鬆說,他們親眼見到山羊盯上了花依蘭,最後將她抓走了。”
殷紫琴伸出手,露出掌心裡的棕色發絲,和一撮羊毛。
“這是我在門檻上撿到的。”
“盯上?”杜聽風捕捉到這個詞,立刻走到窗邊,推了推窗戶。
和李家的一樣,隻能推開半邊。
黑山羊怎麼進來的?
“對.....”
譚向鬆心有餘悸地說道:“它一共來了兩次!”
“第一次的時候,它隻是在窗外窺視,我躲到了床底下,常浩和花依蘭都緊靠在牆邊。”
站在牆邊的薑忠,長相白白淨淨,打斷了譚向鬆的話:
“你沒被抓走還能理解,同樣躲在牆邊,常浩怎麼沒事?”
“而且,山羊也來我們那了,它的頭根本伸不進來,又怎麼能看見花依蘭的?”
“嘖。”
常浩不耐煩地說道:“花依蘭不知道塗了什麼,身上一股青草味,估計就是因為這個!”
青草......山羊想吃草了?
就這麼簡單?
陳極想到羊的豎瞳,以及指引暗含的意思,不太認同這個猜測。
殷紫琴身旁的中年男人微妙地揚了揚眉,似乎與陳極有同樣的想法。
這人氣質儒雅,名為吳弓。
譚向鬆迷茫地搖了搖頭,他也沒搞明白,繼續講到:
“後來,我聽見了羊蹄的聲音,以為山羊已經離開.....結果,它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將門打開了!”
譚向鬆的眼裡露出一絲恐懼,他永遠無法忘懷,自己看見的那一幕。
地上的影子......分明是人形!
羊頭上頂著雙角,卻如人類般站立,前蹄靈活地推開了門,將花依蘭擄走!
花依蘭被雨聲吞沒的尖叫,如今回想起來,還是讓譚向鬆毛骨悚然
陳極皺了皺眉,山羊下手怎麼會這麼快?
但無論如何,花依蘭都是凶多吉少了。
說到這,陳極詢問了一下,確認大家都聽到了那句歌詞。
“豬羊炕上坐,六親鍋裡煮。”
一直沒有參與討論的吳弓,忽然嗬嗬地笑了一聲。
“各位,這不是歌。”
“是一首佛教的偈言。”
他慢慢悠悠地解釋道,早年曾在一本書上見過這段話,大家所聽到的指引,隻是其中一句。
“傳說梁武帝時期,誌公禪師受邀去主持婚宴,一進入府邸,他便念出這樣一段話:”
“古古怪,怪怪古。”
“孫子娶祖母。”
“豬羊炕上坐,六親鍋裡煮。”
“眾人來賀喜,我看真是苦!”
吳弓的語氣很平淡,但這首念出來的詞,卻讓眾人一陣發寒。
“這是佛教的偈言?你確定?”楚婧皺眉問道,這些話不僅透著血腥,更是有違人倫!
“以輪回轉世的概念來解釋,你就能懂了。”吳弓倒是很平靜。
“六道輪回,說不定哪輩子就投胎到畜生身上。”
薑忠和他同屬鄭家,打斷了吳弓的話:
“但指引隻突出了那唯一一句。”
而且其他幾句主要都是誌公禪師的感歎。
他認為主要研究目標,還是得放在「豬羊炕上坐」這一句,尤其是現在山羊已經出現的情況下。
“畜生和人類換了身份。”
薑忠直接分析道:“那隻黑山羊一間間屋子轉,就是在尋找它奪舍的目標。”
花依蘭,就是被選中的倒黴蛋。
“但這關喜宴什麼事?”譚向鬆困惑地問道:“而且我們是木匠啊?喜宴、木頭、山羊.....這三者完全不搭邊!”
“那不是還有後一句話麼?”
此時此刻,薑忠不由得和常浩產生了一樣的想法,有點兒嫌棄譚向鬆了:
“六親鍋裡煮!”
“喜宴,宴席不就是吃飯嗎?你動動腦子,指引都明示了!”
“人羊換位,人變成羊,被羊變成的人吃了,這就是喜宴的結局!”
他的話音剛落,廂房外頭,一陣輕快的腳步聲踏雨而來。
所有人立刻默契地止住話頭,視線齊齊望向門口。
雨幕之中,漸漸露出兩名小廝的身影,肩上夾著油紙傘,每人手裡都提著兩隻食盒。
一陣誘人的飯香飄了進來,與此同時,幾聲肚子的咕嚕聲,在屋裡響起。
薑忠臉上青一陣紅一陣的,尷尬地側了側身。
殷紫琴倒是一臉無所謂,喃喃道:“早飯來了。”
“各位師傅,老爺心慈,說吃完早飯再做工!”
矮個子的小廝喜氣洋洋地道。
陳極注意到,這兩人腰間都係了一塊紅色的粗布,上麵繡著囍字,明顯為了即將到來的喜宴而慶祝。
另一邊兒的高個子小廝,悶不作聲地將食盒壘在桌子上。
矮小廝介紹道:“我叫阿布,他是阿剪,這兩天各位師傅的飲食,就由我們來送!”
他一把揭開食盒,陣陣熱氣撲鼻而來,煙霧縈繞,夾雜著濃鬱的肉香。
一股不祥的預感,頓時出現在所有入域者心頭。
白霧散去
露出裡麵的白饃和燉肉。
“昨天現宰的羊肉,可香了,大家都分了一碗!”阿布喜滋滋地笑道,咧開了嘴。
所有人都清晰地看見
阿布白森森的牙齒間,夾著一縷猩紅的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