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族聖人的靈魂無論怎樣掙紮,都甩脫不了江羽的追擊。
而且,在江羽那絕對感知的範圍內,他就如同在光天化日下無所遁形的獵物,任何隱藏的手段都無濟於事。
幾鞭子下去,魂族聖人的靈魂已然出現消散的跡象。
當江羽最後一鞭子帶著凜然殺意甩過去的時候,魂族聖人的靈魂發出猙獰的嘶吼:“你以為這樣就能殺了我嗎?隻要我有一縷靈魂尚存,終將複生!”
他來蠻荒之前,便已將自己的一縷靈魂寄存在月魄樹上,這是他為自己留下的最後保險。
江羽麵如冷霜,對他的嘶吼充耳不聞,無情地將鞭子打去。
“劈啪”一聲,宛如驚雷炸響,那一團已然淡然無光的靈魂頓時分崩離析。
江羽單手虛空一抓,將其中一縷靈魂緊緊抓在手裡,而其餘靈魂則如輕煙般徹底消散。
雖說成功鎮殺了魂族聖人,但江羽卻沒有絲毫的喜悅之情。他像是丟了魂一般,呆呆地佇立在這片焦土之上,仿佛整個人都已石化,眼神空洞,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也不知過去了多久,花傾月心急火燎地來到了這裡。
她已經將新龍城的人全部疏散,但心中始終放心不下。十聖橫掃蠻荒的消息,如同一塊巨石壓在她心頭,讓她坐立難安。
最終,她還是趕了過來。
她並非不怕死,隻是心裡清楚,如果江羽擋不住那十位聖人,神庭的覆滅便是遲早的事,而她作為神庭庭主,不可能幸免於難。
好在……一切都已經塵埃落定。
一尊真正的聖人,以及九個被強行提升實力的假聖人,都已死在了這片土地上。
“江羽……”
花傾月輕輕走到江羽身旁,用輕柔的聲音呼喚了一聲。但江羽卻沒有任何反應,依舊呆呆地站在原地。
這裡早就被夷為平地,隻剩下綿延千裡的焦土,沒有屍橫遍野的慘烈景象,所以花傾月無法完全理解江羽此刻的心情。
“江羽……”
花傾月再次在江羽耳邊輕聲呼喚,並伸手溫柔地抓住了江羽的手。
江羽的手很涼,比死人的手都要冰涼。
花傾月沒有再繼續呼喊他,隻是緊緊牽著他的手,默默地陪他一起站在這片焦土上。
日升月落,鬥轉星移,時間在無聲地流逝。他們就這樣在焦土上整整呆立了一天時間,直到陳向南率領眾人匆匆趕來。
“神主,庭主。”陳向南恭敬地行了一禮之後,剛準備開口彙報情況,花傾月連忙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噓。”
於是,陳向南會意,立刻帶人退至一旁,靜靜地守著他們。
如此又過了約莫一刻鐘,江羽終於眨了眨眼睛。
花傾月見狀,立刻緊緊握住他的手,滿臉關切地問道:“你沒事吧?”
江羽的眼眶通紅,他一把抱住花傾月,哽咽著說道:“瞎老伯沒了,他沒了……”
花傾月聽聞此言如遭雷擊,整個人都愣住了。
瞎老伯可是三千年前便已成名的聖人啊!雖然昨日來到此處時,她沒能感應到老瞎子的氣息,可她一直都不敢往這方麵去想。
花傾月的眼睛瞬間濕潤。
自從神庭創建以來,江羽和其他成員常常行走於各個域之間,回來的時間少之又少,隻有老瞎子,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地守著神庭,陪伴著她這個庭主。
花傾月強忍著不讓自己哭出來,畢竟她肩負著統籌整個神庭的重任,不能當著神庭一眾成員的麵,展現出自己脆弱的一麵。
她輕輕拍了拍江羽,小聲說道:“我理解你的心情,但你是神庭之主,接下來還有許多重要的事情等著我們去做,我們沒有太多時間沉浸在悲傷之中。”
這話如同一記警鐘,瞬間點醒了江羽。他揉了揉眼睛,深吸了幾口氣,換上了一副威嚴莊重的狀態。
他轉身看向陳向南,問道:“陳大哥,你剛才要說什麼?”
陳向南這才走上前來,手裡拿著一張記錄傷亡情況的紙,說道:“此次十聖橫掃蠻荒,傷亡情況我們已經統計出來了。”
“念。”
“鎮匪堂一萬三千五百七十四名成員,重傷六人,死亡七千五百六十八人,堂主和其餘成員不知所蹤。”
“蠻荒義士阻擊十聖,重傷兩人,死亡四千八百餘人。”
“蠻荒十七個城鎮,兩百二十二個村落慘遭血洗,十六萬餘人……全部死絕。”
從陳向南嘴裡念出的,是一個個冷冰冰的數字,但這些數字背後,卻是十幾萬條鮮活的生命,是數萬個支離破碎的家庭。
而且這還僅僅是能統計出來的人,還有很多人屍骨無存,鎮匪堂的失蹤者,多半也是凶多吉少了。
生於蠻荒本就很難了,靈氣貧瘠注定他們不會有太大的成就,他們隻是想要安安穩穩的活著而已。
可是,他們竟連最基本的生存權利都被殘忍地剝奪了。
他們究竟做錯了什麼?
他們沒有任何過錯,錯的是那助紂為虐的聖陰教,錯的是那禍亂蒼生的太古生靈!
與十聖遭遇的人中,隻有八個人僥幸活了下來,其餘人全部死亡,由此足可見太古生靈的殘暴與狠厲,他們真的將人當做螻蟻一般,肆意無情地屠戮!
江羽氣得渾身顫抖,一時說不出話來。
還是花傾月迅速冷靜下來,做出了詳細的安排:“那些城鎮村落的人已經全部遇難,五大城應該會派人進行相應的處理。鎮匪堂的人,等回去之後我們要詳細擬定好名單,務必做好後續的撫恤工作,一定要讓他們的家人衣食無憂。還有那些義士,統計他們的名單可能難度很大,但我們要號召神庭所有人,儘可能地去知曉他們的名字。對於尚有家人的,按照神庭成員的標準,發放撫恤金;沒有家人的,要妥善安葬好他們的遺體……”
“是!”
陳向南立刻領命,帶著人匆匆離開。要調查那些死去義士的名字,這可不是一件輕鬆的事,工作量極為龐大。
等他們走後,花傾月的眼角,終於流淌出兩行清淚,她低聲問道:“瞎老伯的遺體,也沒了嗎?”
江羽緩緩搖了搖頭。
花傾月站在焦土上,深深地鞠了三個躬。
而後,她振作起精神,道:“我們該回去了,接下來還有很多事情等著我們去處理。”
江羽道:“這些事情你一個人處理就行了,如果錢不夠的話,就跟裴子安說。對了,你幫我寫一封信,寄給天湖城的老酒鬼,瞎老伯隕落這件事,他應該知道。”
花傾月心中一凜,問道:“你要做什麼?”
江羽的眼神陡然變得凶狠起來:“瞎老伯死了,鎮匪堂和蠻荒百姓一共死了十幾萬人,我不能就這麼讓他們白白死去,我要用聖陰教和魂族生靈的鮮血,來告慰他們的在天之靈!”
花傾月驚道:“你一個人要同時對付聖陰教和魂族生靈?!”
“我一個人的確分身乏術,所以,你派人傳訊,讓秦野、小白、九幽他們回來,各領一隊人守在聖陰教附近,凡聖陰教弟子,見一個殺一個!至於我……”
花傾月緊張到了極點,“你不要衝動,憑你一個人,如何對付整個魂族?”
“瞎老伯已死,其他的我不想多做考慮,我必須要讓魂族血債血償!”
江羽不顧花傾月的勸阻,孤身一人殺向太初王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