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二的心裡一顫。

他知道龍爺的身體已經出現了問題。

畢竟他年紀大了，而且監獄也不是什麼好地方。

如果不是孫女的事讓他吊著一口氣支撐著，可能早就過去了。

林二遲遲不去找他的孫女，其實也是希望他能堅持得久一點。

林二沉默了，他不知道該說什麼。

電話裡傳來了掛斷的忙音。

久久，林二才緩緩地放下手機。

吳雙關切地看著他，“龍爺在電話裡說了什麼？”

林二的眼睛有點酸。

在監獄裡，林二學到的比天涯神貼還要殘酷的現實。

龍爺曾問他，蝗蟲和蜜蜂哪個是益蟲哪個是害蟲？

當時的林二不假思索地就說：“蜜蜂是益蟲，蝗蟲是害蟲！”

龍爺隻是淡淡地笑笑問道：“為什麼？”

林二說：“蜜蜂能傳播花粉釀造蜂蜜，而蝗蟲卻吃糧食稻穀，漫天遍野遮雲蔽日，所到之處，皆吃精光，所以古代農民豐年的時候最討厭的就是蝗災！”

龍爺點頭很認可地說道：“你說的，其實沒錯！但是……”

這個但是已出現，林二就知道自己其實是錯的了。

“你說的這些，僅僅隻是代表了人類的觀點！”

“對於我們人類而言，蜜蜂為什麼是益蟲，因為它能給我們產出蜂蜜；而蝗蟲為什麼是害蟲，因為它們會吃掉我們的糧食，破壞我們的農田！”

“對我們有利的就是益蟲，對我們有害的就是害蟲，是這樣嗎？”

林二迷茫了，“難道不是嗎？”

龍爺隻是笑了笑說道：“你再想想！”

也就是這堂課，龍爺告訴林二，這世界上沒有絕對的善惡之分。

所謂的善惡都是製定者從自身的利益出發，對他有利的就是善，對他有害的就是惡。

這就是人類社會的底層現實。

當你還不是規則的製定者的時候，當你還屈服於遊戲規則的時候，你的心裡一定要清楚，善惡的底層邏輯是什麼。

隻有當你掌握了真正的底層邏輯再去看待這個世界，你所看到的將會是完全不一樣的另一種世界。

雖然林二沒有上過大學，但是在監獄裡龍爺還是教會了他很多洞悉這個世界的道理。

畢竟，龍爺也算是曾經的王者，他的思維他的格局他的見識，都不是一般人能比擬的。

然而，就這樣一個曾經的王者也不得不麵對生老病死的倫常規律。

時日無多……

林二收起了心神，搖了搖頭說道：“沒什麼！”

“他讓我快點幫他找到失散的孫女！”

吳雙瞪大了眼睛：“他還有孫女？”

“他不是？”

林二見狀，立刻警覺地朝著左右看了看，然後小聲地說道：“這是秘密！”

吳雙立刻會意地閉上了嘴巴，表示理解地點了點頭，換個話題說道：

“那快吃吧！吃完了，繼續查案！”

這個時候，旁邊一桌的兩個男人的嗓門卻突然大起來了。

“我都說了，叫你買0517，你就是不聽，看吧，錯過了吧！”

另一個人不服氣地說道：“你特麼的就會動嘴皮子！我問你，那你買了嗎啊？”

那人卻是理直氣壯地說道：“我沒買是沒買啊，那是因為我回來的時候錯過了時間！”

“你不一樣，我都打電話和你說了，你還不聽那就是你的損失了！”

另一人還是很不服氣地說道：

“你特麼少來，天天就會忽悠我買碼！”

“看見個車禍現場，就讓我買人家的車牌號號碼；看見人家辦白事，就讓我買那天的日期；就連國足出線你都讓我買進球數的碼……”

“你昨天不就是去了個信訪局嗎？就讓我買人家的門牌號？”

“你這特麼的是逮到什麼號碼你就讓我買，合著我的錢就是大風刮來的？你不心疼唄！”

“你乾嘛不自己買？”

那人嘿嘿地笑著說道：“那是因為，我的錢，有用……”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林二的耳朵都豎了起來了。

當他聽見說信訪局的門牌號碼就是0517的時候他驚了。

還真有這麼大的門牌號啊！

吳雙也是愣了愣。

隨即，她就急忙掏出了手機，打開了地圖軟件。

然後她在地圖軟件輸入了0517的關鍵字按搜索。

很快就彈出了很多的搜索結果。

其中第一條就是：

雲海市人民政府。

下麵就是地址：雲海市中興大道0517號。

吳雙震驚了，她將手機遞給了林二。

林二點開了第一個的選項，地理位置的確是鎖定了雲海市市政府大樓所在的位置。

而這個中興大道是貫穿了整個城市東西走向一條主乾道，連接著城東和城西，全長8.6公裡。

市政府大樓就在這條主乾道的中心位置的北側，坐北朝南。

因為是從老城區搬過去的，所以對於雲海的老百姓而言，他們更習慣稱之為新市委（大樓）。

大樓的前麵就是巨大的市民廣場，而左側就是路邊的信訪中心。

因為使用的是同一個地塊，且沒有明顯的大門，所以，這個門牌就掛在了前麵路邊的信訪中心的大門上。

但，其實，整個市政府大樓都是0517號。

隻不過，作為雲海市的地標級的建築，口口相傳的都是新市委，幾乎沒有人會知道市政府大樓的門牌號的。

林二和吳雙都是一驚：

難道，投毒團夥的投毒目標是新市委大樓？

想到這裡的時候，林二和吳雙的麵色都一緊，臉上都露出了不可思議的神色。

那可是整個雲海市最核心的地方啊。

市委、市政府、市紀委、市委組織部、宣傳部、住建局……

基本上和老百姓息息相關的所有關鍵部門都在這棟新建的大樓裡辦公。

隻要往樓頂的水箱裡投入大量的氟乙酰胺……

好家夥，這是能放倒一個城市啊！

直接讓雲海的權力中樞徹底地癱瘓！

這夥人的膽子真有這麼大的嗎？

不過，有一點，他們還是比較寬慰的就是，新市委大樓的保安嚴密程度堪比省委大院。

就算投毒團夥想要投毒那也得潛入才行。

進入大樓的時候，除了武警驗明正身之外，還有危險品的檢測。

想要輕鬆地潛入新市委大樓，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你覺得，他們的目標真的是新市委大樓嗎？”

吳雙終於是稍稍地穩了一下心神問道。

林二也覺得這夥人的膽子未免也太大了吧？

這想法也太異想天開了。

不過，萬一呢？

“走吧！我們過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