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是什麼狀態？

那就是卓遠剛死，得知他們手上有五十公斤的氟乙酰胺時候的狀態。

那個時候，他們擔心投毒團夥會在公眾場所投毒造成了大麵積人員死亡的群體性事件，那愁的是腸子都打結了。

怎麼？現在這個狀態還得再來一遍？

秦誌光簡直不敢想象，如果這種狀態再持續時間長一點的話，自己的身體還能不能吃的消。

高壓高負荷下的連軸轉已經讓他的身體出現一些不好的症狀了。

現在，他必須要做出一個選擇了。

是常規的按部就班的調查，等找到線索之後再跟進呢，還是直接相信林二沒有證據的判斷，跳出調查搜證的環節直接對兩名嫌疑人展開無死角的追查。

從字麵上來，相信林二的判斷似乎沒有什麼後遺症。

但事實上，對於此刻的秦誌光而言，相信林二那就是相當於豪賭一把。

作為警察，作為一線刑偵的老大，秦誌光給警察隊伍樹立的準則那就是一切要以證據為基礎，一切調查以證據為出發點。

對於這種沒有證據的且隻屬於林二個人的主觀推測，是不能作為主要的調查方向的。

假如今天你相信了沒有證據的林二的主觀推測，那麼明天你要不要相信張三相信李四的毫無證據的主觀推測？

那刑偵的工作還怎麼開展？

那以後的調查還要不要從證據出發了？

還有，萬一……萬一林二的推測是錯的呢？

根據這個方向開展了全方位的追查，結果錯過了最佳的破案時機，導致了嚴重的後果發生，那麼這個責任誰來承擔？

林二嗎？

他就是一個編外人員，是刑偵顧問，理論上他是不用為警方的任何行動承擔任何責任的。

作為刑偵顧問，他隻管根據自己的經驗和知識為警方的調查提供一些建議而已。至於最終的決策，還是得由秦誌光這個專案組的組長來拍板決定。

當然，這個責任最終也會由秦誌光來承擔。

事關幾百人，甚至幾千人的生死，可想而知，此刻的秦誌光壓力有多大！

秦誌光看了看桌上的材料，又看了看林二。

要不是事情已經到了非常緊急，不得不發的地步了，林二也不想在這個時候來找秦誌光要人。

兩個嫌疑人極有可能會按照事先的部署進行計劃，那麼林二在藍牡蠣酒吧的安排就沒有作用了。

林二手上的可用的人手極少，又碰上這種晚高峰堵車的情況，他就算是有心也無力了。

秦誌光沉默了很久，他一直在衡量。

最後，他還是輕歎了一聲，說道：“我不能把全組人給你……”

林二心裡咯噔了一下：果然還是不行嗎？

他激動地說道：“我現在需要立刻馬上找出這個小老板的底，我需要他清晰的麵部照片，需要他近期出入的場所，我還要知道他最近這一個月的一言一行，見過什麼人吃過什麼飯，甚至在哪上的廁所！”

就林二提出的這些，如果沒有全部的探組警員的辛苦走訪的話，根本就不能在短時間內收集到這麼詳儘的信息。

不過，這也是秦誌光擔心的。

萬一林二的推測是錯的，他押錯寶了，那麼前途儘毀是小事，出現了大麵積人員死亡那才是萬死難辭其咎的。

秦誌光可不敢賭。

他選擇了中庸的平衡之道，給與林二部分支持，同時也不放棄對現有線索的追查。

“林顧問，查案是要講證據的！”

“隻有前提是正確的，那麼在正確的基礎上的調查才會有意義……”

林二此刻的心情也是十分地焦灼煩躁，甚至有點抓狂。

他認同秦誌光的說法，也知道警隊有自己的一套流程來確保查案的正確性。

但是……但是，這一切去他麼的吧！

如果真這麼較真，自己就不會坐這十年牢了。

更何況，林二“親眼”所見，那還能“不正確”？

“秦總！”林二有些狂躁地喝止了秦誌光，雙手用力地撐在了桌麵上，居高臨下第俯視著秦誌光，“兩個嫌疑人極有可能就在今晚夜深人靜的時候投毒，如果不能及時發現並製止，明天早上天一亮，就是屍橫遍野！”

最後的四個字，林二幾乎是一字一字地咬著牙從牙縫裡蹦出來的。

這聽得秦誌光膽戰心驚的。

他也有一種預感，那就是如果五十公斤的氟乙酰胺沒有被用完的情況下，那麼今晚就是最後的機會了。

技偵痕檢還有法醫組都還在鬆林鐘家調查，試圖尋找出凶手的痕跡，以及計算氟乙酰胺的可能使用量。

而探組的警員都在附近走訪尋找目擊者，試圖找出凶手的線索。

當這一切的調查有結果之後，他們自然就能順藤摸瓜地往下查。

這也是一個方向，而且還是中規中矩按部就班肯定不會出錯的調查方向。

至於，林二的這個……

秦誌光並沒有被林二的氣勢給嚇到，而是十分堅持原則地說道：

“探組的人現在都在鬆林鎮，全部抽回來也不合適！”

“我可以從市內轄區派出所給你臨時抽調出十二個人來配合你的調查！”

秦誌光這麼說，林二徹底地生氣了。

“我要的是有經驗的人，而不是新兵蛋子！”

林二氣憤地說道。

“鬆林鐘家就是一個煙霧彈，拖住警力的大煙霧彈！”

“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訴你們，你們在鐘家那裡查不到什麼的！”

“最多就是找到一些丁強的指紋皮屑，關於那兩個嫌疑人，你們什麼也彆想找到！”

說完，林二氣憤地轉身就離開了秦誌光的臨時辦公室。

出門的時候還將門重重地關上了。

這看得助理是一愣一愣的：迄今為止，還沒有人敢這樣和秦誌光說話。

林二氣惱得不行。

他現在明明知道兩名嫌疑人攜帶著大量的氟乙酰胺可能在公眾場所投毒，可是卻因為沒有線索而陷入了隻能乾著急的地步。

整個市局的精銳力量都已經被抽調到了專案組優先攻破投毒案，留下的那些要麼文職要麼就是轄區派出所的社區民警，在時間如此緊迫的情況下，這樣的力量又有什麼用。

從辦公樓下來，林二看著院子裡洋洋灑灑落下的大雪，還是第一次感覺自己原來這麼渺小無力。

縱然有超能力又能怎麼樣？

在現實巨大的鴻溝麵前，他終究是改變不了什麼的。

殺人犯依舊是殺人犯，棋子依舊是棋子……

他什麼都改變不了！

然而，這個時候，林二卻突然發現在市局的門口，那橘黃色的路燈下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