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警員和陳廣豪都愣住了:這事可以直接說的嗎?
當然,關於這件事在市局內部的話,其實也不算是什麼秘密了。
林二當年就是魏建民親手送進去的。
隻是,林二就這麼堂而皇之地說出來了,這……讓有人都有點始料未及啊。
陳廣豪也是徹底愣住了,一時之間不知道自己要怎麼擺正立場了。
林二這個時候繼續說道:
“如果不好好說話……嗯,你應該明白的吧……”
陳廣豪心裡一個咯噔:這算是威脅嗎?算恐嚇嗎?
他將目光投向了另外的兩個警員。
但是他們現在自己也是像吃了一坨屎一樣難受:這種矛盾是能放在桌麵上說的?那以後他們還怎麼和魏局長相處?
陳廣豪還在糾結的時候,林二隻是看著他淡淡地笑著。
這種笑讓陳廣豪不由地打了個寒顫。
“我、我看見那個、那個誰給卓遠喝了一口水……”
這個話一出來,可以說訊問室裡都徹底地安靜了。
兩個警員艱難地咽了咽口水,表情已經越發的不自然了。
林二平靜地看著陳廣豪。
由於陳廣豪所在的拘留室正好處在最右側的那一間,通過柵欄正好可以看清楚樹蔭下發生的情況。
而林二就是賭他目睹了整個過程,所以才會故意在樹蔭下停留了一下然後再當著他的麵往水裡加入白糖。
如果陳廣豪不是做賊心虛,那麼林二的這些動作就會對他無效。
但顯然,他是看到了不該看的了。
“水?”
“什麼水?”
林二問道。
陳廣豪有點驚恐地指著他麵前的那瓶被林二加了糖的礦泉水,“就、就這樣的!”
當時在訊問室的時候,卓遠的手邊也有一瓶水,不過全程他都沒有喝。
至於陳廣豪為什麼會害怕,那是因為他在綁架案中就曾看到卓遠在調配這種劇毒的農藥水,並且說了隻要喝上一口就能徹底涼透。
而今天早上,卓遠是怎麼死的,他也很清楚,所以才會對這種礦泉水瓶特彆敏感。
“怎麼喝的?”
林二繼續問。
“就、就是停下來,喝了一口!”
“具體點!”林二說道,“水是他自己帶的,還是誰給他的,喝了水之後呢?”
陳廣豪的精神狀態顯得有點緊張和無所適從,扭捏著說道:
“是、是那個人給了卓遠一瓶水!”
“那個人?我魏建民副局長還是他身邊的警員,說清楚一點!”
陳廣豪扭捏著,很不安地說出了那個三個字:“是副局長!”
“為什麼你這麼肯定是魏建民副局長遞了水卓遠?”
而到了這一步,既然都已經捅破紙了,陳廣豪也就沒有什麼可害怕的了。
他的語氣中反而是多了一份篤定,說道:“因為他是卓遠的舅舅,我查過的,所以……”
事已至此,一切都已經明了。
林二站了起來走到了他的身邊,拿起了他麵前的那瓶水。
“你為什麼害怕喝這瓶水?”
林二問著,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陳廣豪。
陳廣豪的眼睛隨即也落到了林二手上的那瓶水,他臉上的表情毫不掩飾地告訴眾人他的恐懼。
“水、水裡有毒!”
陳廣豪艱難地說道。
“你為什麼確定卓遠喝的水裡有毒?”
林二問道,接著他拿起了那瓶水擰開了瓶蓋,自己喝了一口。
陳廣豪瞪大了眼睛看著林二。
林二又喝了一口,平靜地說道:“隻是普通的一瓶水而已,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但是陳廣豪卻不是這樣認為的。
他似乎急於為自己剛才的過度敏感而辯解,說道:
“卓遠喝過水之後,後來就疼的死去活來的,我聽到了!”
“他就關在我隔壁,他說水裡有毒!”
“他說了?”林二不由地眼前一亮。
如果卓遠真的說了,那情況就不一樣了。
“說了!”陳廣豪似乎賭氣地說道,“我確定他說了!”
“那他還說了什麼?”
林二的目光凝如實質一般看著陳廣豪。
連他自己都沒有想到陳廣豪竟然還掌握著關鍵的信息。
陳廣豪有點閃躲地看了林二一眼,然後說道:“就說了一個數字,0517,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林二的心中一震。
顯然這是一個非常重要的線索。
不過在此之前,他還是需要確認一下時間。
“他說水有毒和0517是什麼時間?”
陳廣豪愣了一下,然後說道:“九點多快十點的時候吧,就是被帶出去之前說的!”
林二點了點頭。
這裡也能理解,陳廣豪的誤解了。
他是沒有看到卓遠還喝了水龍頭裡的水,所以就認定了卓遠是喝了魏建民給的水才會中毒身亡的。
不過,隻能說是瞎貓碰上死耗子,根據古秉文複查的結果,卓遠是兩次中毒。
也就意味著,魏建民給的那瓶水確實也是有問題。
提審結束之後,林二就帶著資料回到歐明遠的辦公室,並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歐明遠不敢置信地看著林二,還是驚疑地重複了一遍他的要求。
“你要正式傳喚魏建民來問話?”
林二點了點頭。
事到如今,已經不能再遮遮掩掩了,乾脆攤牌了。
魏建民絕對有問題。
“他可是副處級的乾部,怎麼能憑一個在押的囚犯的供詞就隨意傳喚呢!除非你有確實的證據,否則這不合規矩!”
林二沒有廢話,而是拿出了手機撥打了陸淩風的電話。
“幫我個忙,把魏建民拘了!”
歐明遠就坐在旁邊的辦公桌的後麵,當他看到林二居然直接打電話讓電話那頭的人把魏建民給拘了的時候,歐明遠的心不由地咯噔了一下,頓時有一種口乾舌燥的感覺。
仿佛站在他麵前的人不是林二,而是來自紀委的監察員。
關鍵是,這句話在歐明遠的心裡埋下了很深很深的烙印。
他甚至想不明白,林二到底是什麼來頭,他能一個電話就能讓市局的副局長進去?
那假以時日,他是不是也可以一個電話讓自己進去?
歐明遠的心開始顫抖了。
他第一次覺得站在自己麵前的這個男人居然有這麼可怕。
他,還是那個剛出監獄就被抓回來的那個楞頭小子嗎?
那邊,陸淩風也是有一點點的吃驚,林二這才回去多久這就有決定了。
要知道上一次,陸淩風提交給紀委的資料可是被壓住了。
他在那一次沒有暴露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林顧問,如果這一次……”
林二卻是淡淡一笑,說道:“我隻需要你們做出點樣子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