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悟過來的林二第一件事就是給劉明亮發信息要徹查劉霞的背景。
既然凶犯都是同一個人,而且殺的人都是姓劉,這就讓林二不得不懷疑凶犯和劉家屯之間的關係了。
劉明亮還在會議室,他低頭看了一眼手機,臉上是一臉的迷茫之色。
現在爆炸案明顯已經是首先要攻克的了,這都什麼時候了還談劉霞案。
關鍵是縣局的人手不多啊,又攤上這麼大個案子,一切都要以省廳專案組的指令為準,他現在也隻能是一個跑腿的了。
對此,他也隻能對林二說一聲抱歉了。
收到信息的林二不由地心中一沉。
雖然他是看到了爆炸案的凶手和劉霞案的凶手是同一個人,但是這事他沒法說啊。
就算他說了,人家也未必就會信。
關鍵還是得看證據。
而從目前的證據來看,這兩個案子幾乎沒有什麼關聯。
總不能說受害人都姓劉吧?這未免也太兒戲了。
既然專案組這邊的主攻方向還是爆炸案,那麼關於劉霞的背景就隻能他自己去查了。
林二繼續翻看這劉長根的屍體,說道:
“村支書劉長根的情況有些不一樣,他在爆炸之前就已經死了!”
要判斷被炸死的還是死後被炸碎的,主要還是要從死者的身上的傷口的痕跡來判斷。
如果是活著的狀態下,被利器刺傷,傷口的組織會有自動愈合的跡象,肌肉的拉扯力會讓傷口的創壁扭曲,這就是人體在有生命力的情況下產生的痕跡。
而如果是死後被利器刺破,那麼創口就不會有翻卷的情況。
這一點,在場的所有法醫都很清楚。
可問題是,劉長根確實是在死後被砍頭的,那是被炸死後砍頭還是殺死後砍頭,這個就需要做更進一步的研究了。
當然,林二是看到整個行凶的過程。
凶手狀若瘋魔,顯然是帶著極大的怨恨才下的重手,而且還執行了砍頭這種殘忍的方式。
要證明是爆炸之前就已經死了還被砍頭了,那麼就需要在屍體上找到更多的線索才行。
林二隻好在屍體的胸口位置處尋找。
根據劉長根死後的位置來推斷,他雖然離爆炸物很近,但是由於是躺在地板上的,所以受到的衝擊波沒有那麼大,屍體已經不至於碎成這樣才對。
林二檢查了一下他們拚湊出來的劉長根的胸口,結果腦中浮現的卻是另一個畫麵。
林二看到的在工房的外麵,這個時候應該是第一次的爆炸剛過去不久。
林二以一個近乎是上帝的視角俯瞰整個爆炸現場。
劉長柱拿著遙控從村支書的房間出來之後,就被隱藏在另一個角落的國安特派員劉長昇給撲倒在地了,遙控器就掉落在了一旁。
劉長柱一看是劉長昇就氣不打一處來,手腳並用地對特派員大打出手。
兩人就這麼扭打在一起。
而年輕的凶犯這個時候也背著黑色的背包跑了出來,看到了眼前的一幕。
但是他的目光很快就被旁邊的遙控器給吸引了。
他二話不說,就朝著遙控器跑了過去。
特派員一看,又是一個來搶遙控器的。
這個遙控器雖然外觀上看不出什麼,但是剛發生過爆炸,就算是傻子也猜的出來這個遙控器不簡單了。
為了不造成二次爆炸,造成更大的傷亡,特派員急忙給了劉長柱一腳,然後撲上去攔截年輕人。
劉長柱見年輕人成功地吸引了劉長昇的注意,也不糾纏,慌裡慌張地爬起來埋頭就跑。
按他的理解,爆炸物就在工房,那可是很危險的地方,能跑多遠就儘可能地跑多遠。
劉長柱這個時候就隻想逃離,哪管得了其他。
凶手見劉長昇朝自己撲過來,他當即就將背包甩了過去。
那背包的拉鏈還沒有拉好還是怎麼的,背包裡的頭就甩了出來,砸到了劉長昇的身上。
劉長昇一開始沒反應過來這玩意是什麼東西,捧在了手裡定睛一看,這才嚇了一跳。
也就是這麼個功夫,凶手就趁機衝了過來,一刀抹了劉長昇的脖子。
而這個時候,林二從更高的位置可以看到自己和吳開明此時已經進入了爆炸現場。
不過吳開明這個時候都在急著尋找吳縣長。
劉長昇驚恐地瞪大了眼睛看著凶手撿起了地上頭顱裝回了背包,然後撿起了遙控器。
他雙手捂著不斷噴血的脖子,想喊想叫,可是發不出聲音了。
他看了看周圍,然後朝工房裡跑了進去。
林二的視野跟著他一起進入了房間。
隻見劉長昇一眼就看見了放在了牆角的黑色的背包。
此時他已經失血過多,視野出現了模糊,就連走路都有點不穩了。
跌跌撞撞的他朝著背包跑了過去。
在生命的最後時刻,劉長昇拉開了背包的拉鏈,露出了裡麵自製爆炸物。
時間不多了,對方手上還有遙控。
他心知,自己這種狀態下是拆不了炸彈的。
於是,他一手捂著噴湧的傷口,一手將爆炸物拖到了劉長根的身邊。
此時他再也支撐不了自己的身體了,意識已經開始消散了。
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劉長昇選擇了用自己的身體覆蓋住了爆炸物。
接著……他的身體微微拱起,下一秒被瞬間撕裂,身體的各個器官朝著四麵八方拋射而出。
巨大的氣流甚至掀翻了屋頂,炸斷橫梁,衝碎了桌椅!
林二第一主動地閉上了眼睛,強行結束了這個腦海中回放的畫麵。
現在他也就明白了為什麼在上一段畫麵裡,劉長根明明離爆炸物還有一段距離怎會被炸得支離破碎。
國安的特派員在生命的最後時刻,用自己和劉長根的身體兜住了爆炸物,以此儘可能地減少爆炸所產生的傷害。
畫麵結束之後,林二的心裡久久地不能平靜。
這種自我犧牲的精神他在很長的時期都一度懷疑過,在我們的這個時代,還有這樣的人嗎?
現在,他看到了!
國安的特派員,說白了,就是一個最底層的一個基層安全警而已,每月拿著不到五千塊的工資,卻過著刀尖起舞的日子。
那一刻,林二的心是真的被觸動了。
“林顧問?”老法醫在他的身邊看著林二出神的樣子有點擔憂地叫道。
“林顧問,您這是發現了什麼嗎?”
林二被他這麼一叫喚才回過神來。
他看著劉長昇的屍塊,深吸了一口氣說道:
“拚錯了!”
“這是劉長昇的屍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