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寶林眼皮一抬,看著推門而入的中年人,旋即對著許苗苗微微一笑,“你喜歡吃魚,就多吃點。等有機會,我帶你去海邊吃海魚。海魚沒什麼刺,你吃起來也不用那麼麻煩!”
“嗯!”
許苗苗笑著乖巧點點頭,旋即扭頭看向走進包廂的中年人,見對方招呼也不打,就坐在自己旁邊的椅子上,不由得微微一愣。
“老錢,不請自來,很惹人煩的!”楊寶林把筷子放在桌子上,眼皮一抬,看向坐在許苗苗另一邊的中年人。
中年人穿著黑色大褂,留著山羊胡子,笑起來就跟彌勒佛似的,給人一種親切感。
前提是,被去看中年人的眼睛。
“楊總,我也沒辦法了啊。我給你打了這麼多電話,想要約你聊聊,你死活不答應。”老錢聳了聳肩,右手把玩著星月菩提,繼續道:“楊總,你那批國庫券,放著就是一堆紙,你還不如賣給我呢!我可聽說了,最近你資金很緊張,倒出再借錢。”
“嗬嗬!”
楊寶林冷笑一聲,盯著老錢,道:“你算什麼東西?敢來跟我玩強買強賣?”
“楊總,話也不要講得這麼難聽嘛。現在,所有人都知道你在跟軍爺掰手腕。軍爺是什麼人?那可是老上海了,以你楊總的根腳,可拚不過軍爺啊。既然如此,你為什麼就不能把國庫券轉給我?有了現金,你可以離開上海,也可以繼續跟軍爺鬥鬥法。”
“一個走了狗屎運的小赤佬,哪來的臉,跑到我麵前吆五喝六的?”楊寶林猛地站起身,一把抓起瓷碗,狠狠地砸向老錢。
老錢是真沒想到楊寶林會突然動手,躲閃不及,瓷碗狠狠地砸在腦門上。
頓時,鮮血噴灑。
老錢麵露痛苦,抬手捂著腦門,鮮血染紅手中的星月菩提。
許苗苗臉色驟變,美眸中湧動不安跟焦急。
瓷碗掉落在地。
十幾位穿著黑短袖的壯漢,衝進包廂裡,一個個目光凶戾地盯著楊寶林。
楊寶林伸手牽住許苗苗的芊芊玉手,緩步跨出,居高臨下地盯著坐在椅子上,捂著腦門的老錢,“錢四方,下次跟我講話,先掂量掂量,你有沒有資格。記住,我是寶林街的楊寶林,不是什麼阿貓阿狗。”
說著,楊寶林伸出左手,狠狠地拍打著錢四方的臉頰。
錢四方緊咬著牙齦,目光怨恨地盯著楊寶林,“楊總,你可真囂張啊!”
“囂張?嗬嗬,這就算囂張了?果然是沒見識的小赤佬!”
楊寶林冷冷一笑,旋即轉過身,看著擋在前邊的一個個壯漢,叱喝道,“滾一邊!”
沒人讓道。
楊寶林冷笑著搖搖頭,也沒轉身,道:“錢四方,你們是想死在這裡嘛?你去問問軍爺,他敢攔我道嘛?”
“讓他走!”錢四方咬著牙道。
擋在前邊的壯漢們,紛紛讓開道。
楊寶林牽著許苗苗的玉手,走出包廂,看著被人按在走道中的八位保鏢,“廢物!”
眾目睽睽之下,楊寶林就這麼牽著許苗苗的手,大步走到過道儘頭。
“寶林,你,你沒事吧?要不要請我爸幫忙?”許苗苗滿臉擔憂地問道。
楊寶林笑了笑,道:“小問題而已。彆忘了,我可是楊寶林。”
“那、那要是你需要幫忙,就跟我說。我爸最疼我了,隻要我開口求他,他肯定會幫你!”
“曉得了!”
楊寶林麵帶笑意,可眼眸中卻一片冰冷。
就連錢四方這種小赤佬,都敢惦記自己的國庫券……軍爺的能量,還真不小啊!
忽然。
一輛複古小洋車,從遠處緩緩駛來,後邊還跟著三十多位穿著黑衣的壯漢,這排場,就跟民國時期,上海大亨出場似的。
楊寶林皺著眉,看著慢慢停在自己前邊的小洋車。
一位黑衣壯漢打開車門,對著楊寶林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徐墨看著車廂內,戴著小禮帽的老者。
對方穿著黑色長衫,也不怕熱,那張臉上布滿老年斑,正笑嗬嗬地對著楊寶林招招手。
軍爺!
從民國時期,一直活躍到現在的老家夥。
“苗苗,你先回去!”楊寶林拍了拍許苗苗的手背,道:“晚點我再來找你!”
“那你小心!”
“放心吧!”
楊寶林對著許苗苗笑了笑,旋即向著小洋車走去。
許苗苗看著楊寶林轉進小洋車,旋即車門被黑衣壯漢關上,小洋車啟動,緩緩駛出。
車廂內。
軍爺雙手按在金絲楠木打磨而成的龍頭拐杖上,笑嗬嗬地看著楊寶林,目光慈祥,道:“阿林啊,軍爺我老了,以後的上海,就需要你們來撐著。可,軍爺我老是老了點,可也沒死啊。鳳凰跟了我,你應該很清楚。”
“可你這小兔崽子,是一點都不給我麵子,直接把鳳凰給活埋了。你說,你那麼狠乾什麼啊?”
楊寶林沉默不語。
彆看軍爺現在很講道理,可事實上,這家夥的手段狠著呢。
“阿林,鳳凰死就死了,我也不說什麼了。可,你要給我麵子。那麼,什麼是麵子?隻能是鈔票。這兩年,你收了國庫券。我也不要多,就要一半。你把麵子給我了,事情啊,也就過去了。”
“說老說去,你是看重我手頭的國庫券了!”楊寶林冷笑一聲,道:“軍爺,你的胃口太大了啊。再說了,你都一把年紀了,賺那麼多錢,還有什麼用?留著帶進棺材裡嘛?”
“這你就說對了。”軍爺咧嘴一笑,缺了好幾顆牙齒,道:“我還真準備把錢帶進棺材裡邊。”
“你就不怕,等你死了,我掘了你的棺材?”
“怕啊。我不僅僅害怕你掘我棺材,更害怕其他人也有這個想法。所以,我要賺更多錢,把墳頭弄堅固點。”軍爺笑容越加慈祥,道:“阿林,車子馬上就要開到寶林街了,你要趕快給我的答複。”
“老家夥,你想多了。”
言罷。
楊寶林直接打開車門,跨步而出。
還好車速很慢,楊寶林僅僅摔滾在地。
“現在的年輕人,就是倔!”軍爺有些無奈地搖搖頭,“活路不要,非要走死胡同,何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