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墨剛吃了一塊狼肉烙餅，門口就響起一陣喧鬨。
老嬸子連忙跑了出去，沒幾秒又匆忙跑回內屋，焦急道：“黑子，村裡的婆娘都來了，俺先把烙餅藏起來，要不然，一人一口都不夠分。”
不等徐墨開口，老嬸子便拿起盤子，快步走到旁邊櫃子前，將其打開，把裝有狼肉烙餅的盤子放了進去。
剛把盤子放進櫃子，就有腳步聲響起，還伴隨著婆娘們的嬉笑打鬨。
“大頭他娘，大頭說了，你家裡有醬油賣，是不是真的哈？”
“大頭也是好起來了，說是在縣裡供銷社進了很多東西。”
“俺可聽說了，從供銷社裡邊進貨的是黑子，大頭隻是幫黑子打打下手。”
“吆，黑子也在啊！”
“黑子，你可真了不起，剛剛鋼子回家，給我六塊錢，說是之前賣黃精賺的。哈哈哈，就七八斤黃精，居然賺了六塊錢，比他爹一個月都賺得多。”
“黑子，你爹老明是真沒長眼啊，費儘心思讓你娶了瘋婆娘，要跟你分家，他現在怕是腸子都悔青了。”
“黑子，俺有個侄女，跟你差不多大，是黃點村的，等開春了，嬸子讓你們見見哈！”
“騷娘們，你說啥呢？黑子都有媳婦了，你這是在破壞彆人家庭，是要坐大牢的。”
“怎麼就坐大牢了？政府都說了，要自由戀愛，婚姻不美滿可以離婚……”
鬨騰！
都說三個女人一台戲，現在十幾位四五十歲的村婦聚在一起，那就是十幾台戲一起，吵得徐墨腦袋嗡嗡的。
徐墨有些腦殼疼的抬手揉了揉太陽穴，擺了擺手，示意大家安靜點。
一點效果都沒有，村婦們各說各的。
“各位嬸子，你們還要買東西嗎？”
被徐墨這麼一問，場麵才稍稍安靜點。
“買，當然買啊。黑子，先給俺來十斤粗糧，白糖也來個三兩……”
“憑啥你先買？黑子，俺們可是親戚……”
場麵又亂了起來。
徐墨嘴角微微抽搐，總算明白，那麼多代銷店，為什麼會倒閉。
不說其他，這就場麵，誰受得了。
大頭他娘雙手一叉腰，站到徐墨身邊，大喊道，“吵吵什麼啊？你們再吵吵，都彆來俺家了。一天到晚的，就知道嗶嗶叭叭個不停。”
“大頭他娘，這事兒，跟你有啥關係？你憑啥吆五喝六的？”
“對對對！”
老嬸子一跺腳，在眾人疑惑目光中，跑到門後，抄起扁擔，大聲道，“這裡是俺家，誰要是再吵吵，彆怪俺趕她出去。要買東西，就好好說話，彆給老娘整這些虛活兒。紅星他娘，你先買。”
“憑啥啊！”
“你滾出去，俺家不讓你來了！”老嬸子抄起扁擔就砸。
“老花婆，你來真的啊！”
一陣雞飛狗跳。
不過，場麵總算被老嬸子給控製住了。
這次徐墨帶回來的貨物挺多的，油鹽醬醋很快就賣完。
油鹽醬醋可以長放，這些嬸子們也不怕放壞，所以是有多少要多少。
粗糧限額出售，每家最多十斤，不需要糧票。
白米四毛一斤，憑糧票購買。
老嬸子如狼似虎的盯著這群村婦，有人想要偷嘗白糖，她拿起扁擔就砸。
此刻的老嬸子就好似護食的狼犬，凶得很。
徐大頭跟她說了，以後，他就跟徐墨混了，還吃上了供銷社的公家飯，每個月有二十塊，忙的時候，每天還有五毛錢補貼。
這麼好的工作，老嬸子自然要替徐大頭把持住。
有了老嬸子的‘護持’，僅僅用了半個小時，貨物就賣出去一半多，剩下的香煙、水果糖等等，還剩下不少。
“嬸子，要不，你去村委會找到那些知青，識識字？”徐墨覺得老嬸子很適合代銷店售貨員身份。
“識字？黑子，你可彆笑話嬸子了。嬸子都多大了，還識什麼字哈！”老嬸子哈哈笑道。
“嬸子，你隻要識一些簡單字，就行。等我把代銷店開起來，你來當售貨員，一個月五塊錢，咋樣？”
代銷店售貨員？
老嬸子眼睛一亮，這算不算也是吃上公家飯了？
“那能成嗎？”老嬸子有些猶豫。
“這有什麼不能成的！”徐墨笑道，“嬸子，等會兒，你拿些吃食過去，那些知青保證把你當祖宗一樣供著，更不說教你識字了。”
“成，等會兒，俺就去試試。對了，黑子，你代銷店啥時候開啊？”
“等開春吧。到時候，我問村裡，把村口牛棚租下來，修葺修葺，當作門店。”
……
跟老嬸子聊了一會兒，徐墨揣著一塊狼肉烙餅，離開了大頭家。
走著走著，徐墨就感覺不對勁了。
皺著眉，徐墨忽然拐進旁邊的弄堂，背靠在牆上。
幾秒鐘後，一道急促腳步聲響起。
“你是？”
背靠著牆，徐墨看著追進弄堂的女人，不由得目露疑惑。
女人穿著打滿補丁的花格子棉襖，上邊有著很深的油垢汙漬，紮著又粗又長的馬尾辮，臉蛋倒算是乾淨，卻長滿凍瘡。
猛地一看到站在拐彎處的徐墨，趙玉潔被嚇了一跳，旋即臉頰一紅，低下頭，小聲道，“我、我叫趙玉潔，是六年前來你們這裡的知青。”
原來是下鄉知青，怪不得沒見過。
重生前的徐墨性格懦弱膽小，不是在山上忙活，就是在家裡待著，確實沒怎麼見過來村裡的知青。
“有事兒？”徐墨問道。
“那個、能不能賣我點糧食？”
“可以啊，你去大頭家，問我嬸子購買就可行！”
“我、我沒錢！”趙玉潔雙手攪在一起。
徐墨低聲一笑，下鄉知青乾活又不是打白工，有工分也有錢的……
當然，徐墨沒問對方為什麼會沒錢。
看在劉薇薇的麵子上，他不介意幫幫這些下鄉知青，道：“你去找我嬸子，就說，是我講的，借你十斤粗糧。”
“謝謝謝謝！”趙玉潔連忙彎腰道謝。
“不用那麼客氣。你要是有空閒，去我家裡，陪陪薇薇就行。”徐墨道。
“等我有空了，一定去看看薇薇，我也很久沒見她了。”趙玉潔滿口答應。
“沒其他事情，我就先走了。對了，你一個人彆在外邊亂跑，熊瞎子咬死人的事情，你也應該聽說了。”
“我、我借完糧，就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