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將來他到了廳級這個層麵,可就不一樣了。”
“麵對的環境更加錯綜複雜,你的對手也更加地強大。”
“能到廳級,誰背後都有資源。”
“想要從廳級跨入省部,不僅要有海量的資源,還要有足夠豐富的政治經驗。”
“這些經驗可不是看看書,給領導當幾年秘書就能擁有的。”
蘇牧說到這裡,看向沈峰問道:“知道邁入省部的行列意味著什麼嗎?”
沈峰遲疑了一下後,還是選擇搖頭,“不是太過清楚。”
蘇牧聞言放下了咖啡杯,走到旁邊的一副國際象棋前。
他拿起棋盤中一枚乳白的“王”說道:“那就意味著你,你將從棋子變成了執棋者。”
沈峰有些疑惑地說道:“老師,難道市長、市委書記這樣級彆的官員也是棋子?”
蘇牧輕笑一聲,把手裡的“王”晃了晃,“對,充其量算是王。”
沈峰有些不相信。
市委書記或者市長那可是能決定一個地方,少說幾百萬人命運的官員。
這樣的大人物也隻是一顆彆人手裡的棋子?
老師說得太誇張了。
蘇牧從沈峰的表情中看出了他的懷疑,卻也不去解釋。
這就和從政經驗一樣。
有些東西沒有親身體會,當然不能理解。
雖然自己沒有身處這個位置,但他接觸的高官足夠多,知道得足夠廣。
要不然,自己也不會成為那些大家族的座上賓。
蘇牧看了看牆上的歐式掛鐘,說道:“好了,時間也不早了,我這裡你也不要多留。”
說著就從書櫃裡取出一份檔案袋交到了沈峰的手裡,“這裡麵是我搜集到的沈家的資料,或許對你今後幾天在沈家的走動有幫助。”
“謝謝老師。”沈峰雙手接過文件袋,眼神中充滿了感激之色。
自己這次去穀山還有一個任務,那就是替白朗收拾他留在保康的爛攤子。
這個爛攤子裡麵最關鍵的就是穀山的那座“山莊”。
這座山莊可是存在了很多年。
圍繞著“山莊”的人和事可多了去了。
這可不是一時半會就能處理乾淨的。
本來這件事是由白朗在穀山扶持的代理人李太奇在處理。
隻是這個家夥似乎有了彆的想法,故意拖延處理的時間。
他想拿這件事情和白朗談條件。
這也就是李太奇敢和背景強硬的李仕山對抗的資本。
隻是這個可憐的家夥,壓根不清楚白朗身後是怎麼樣的存在。
他這樣愚蠢的行為會給他帶來滅頂之災。
這個任務自然是老師通過其他方式替自己爭取到的。
隻要自己完成這個任務,就會進入到沈家高層的眼中。
自己也會變成沈家重點培養的對象之一。
就在沈峰辭彆的時候,蘇牧又囑咐道:“你去穀山處理山莊事情的時候,一定要萬般小心,保留證據的時候一定要注意。”
“白朗到底在穀山還有沒有留下暗線,誰都不知道。你身邊的任何人都可能是。”
“老師,我會小心的。”沈峰應了一聲,剛準備轉身離去,蘇牧聲音又響起來,“小峰,這件事情一定不能讓仕山知道,更不能讓他參與進來。”
沈峰又轉身回來,點了點頭,“老師,這個我明白的。”
隻是在他轉身的時候,眼眸中多了一絲淒涼之色。
在老師的謀劃裡,一明一暗兩個角色,自己終究隻能扮演“暗”的角色,要確保李仕山的“明”不帶一點汙垢。
不過隨即沈峰的眼眸中又閃出決絕之色,攥緊的拳頭發出了嘎巴的骨頭響聲。
“沈從澤......”
書房內,蘇牧靜靜地站在落地窗前,目光穿過透明的玻璃,望著樓下背影
片刻功夫,沈峰形單影隻的背影,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小峰,隻能苦一苦你了。”
蘇牧就這樣看著沈峰從自己的視線裡消失,這才重新坐到了書桌後,從抽屜裡取出一份資料看了起來,‘
隻見資料的右上角是一張兩寸的免冠照片,裡麵的男人麵容冷峻、臉龐方正。
那就是一張普通的照片都能讓人感覺到一種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在照片的左邊顯示著這個男人的個人信息。
沈從澤、男、籍貫......現任京海市委常委、副市長
這些資料蘇牧早就爛熟於心,他隻是習慣性地拿出來再研究研究,看一看自己的謀劃還有沒有漏洞。
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愚者千慮,必有一得。
在麵對這個男人的時候,蘇牧把自己擺在了“愚者”的位置。
當年自己就被他算計,差點死在那場“浩劫”裡。
自己死裡逃生,再次要麵對他,必須要慎之又慎、思慮千遍乃至萬遍都不為過。
2006年的五一勞動節總共放假七天。
前三天時間裡,白天,李仕山帶著嬌妻,拎著他從穀山帶回來的土特產開始拜訪留在省城的各方大佬們。
到了晚上,李仕山又不停地參加酒局,一晚上能趕三、四個場子。
就這樣醉生夢死了兩天,第三天一早李仕山就出發前往燕京。
研究生畢業典禮就在明天,五四青年節舉行。
定在這個日子舉行典禮,看來學校是對於他們這一屆給予了厚望。
今天早點一來是要拜訪林國梁書記家和那家,二來他要去見自己的另一個老師武德沛。
晚上七點多鐘,李仕山來到了燕京大學東南角的教職工宿舍。
武德沛的宿舍是三居室,符合他正高的級職。
李仕山一走進屋子,視線所及之處可以說是非常地亂,衣服、書本到處都是。
客廳的茶幾上還有武德沛吃剩下的炸雞和披薩。
武德沛看到李仕山那略帶嫌棄的眼神,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仕山,咱們去書房聊。”
書房依舊很亂,好在還有坐的地方。
李仕山剛在椅子上坐下,就聽到了一個頗為吃驚的消息。
“老師,你要從政?不教書了?”
“沒意思,不教了。”武德沛半開玩笑地說道:“看著你們這些學生在政壇叱吒風雲,我也想去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