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奇很是懷疑,自己打探到的李仕山在黃嵐和省委的事情,裡麵杜撰的成分太多。
從這兩天從他的表現來看,更像是一個剛進官場,滿腔熱血,正義感爆棚的年輕人。
他是想學“海瑞”或是“包龍圖”,伸張正義,替老百姓討個公道。
可曆史上就隻出了一個“海瑞”,一個“包龍圖”。
無數效仿他們的人最終的結果,幾乎都是身敗名裂,淒涼收場。
既然李仕山如此衝動,李太奇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他在收到消息的第一時間,就讓人散播出去。
不僅是在縣裡傳播,更是傳到了市裡。
想必現在市裡監管扶貧款使用部門的領導們,恐怕已經坐立不安了吧。
他們現在應該已經采取行動,開始積極地和審計廳進行聯係溝通。
說不定,李仕山沒有把審計廳的人請來,反倒是自己,把市裡的領導得罪了遍,都不用自己出手,過幾個月,就會灰溜溜地離開。
“天要讓其亡,必先令其狂。”
李太奇心裡得意想到了這句,又看向了李仕山。
也就在這個時候,李仕山也看向了李太奇,笑著問道:“縣長,我看人已經齊了,那現在開會?”
聽到李仕山詢問,李太奇也笑著點了點頭,“聽仕山書記安排。”
“好,現在開會。”
李仕山這句話的聲音提高了不少,所有人的目光立刻就聚焦到他的身上。
看著上首位置那個年輕得不像話的書記,在場不少老同誌們心裡那叫一個五味雜陳。
自己在縣裡幾十年,不知道曆經了多少坎坷波折才坐到正科的位置,這個年輕人才用了短短幾年時間,已經是獨掌一縣的副書記了。
李仕山的事跡,大家都背地裡打聽了不少。
他的身後是省委書記項成儒,這樣的機遇他們這些人一輩子都遇不到。
可是話又說回來,之前的周遠先,不也是從省委下來的嘛。
剛開始的時候也不是無比的強勢。
可是結果呢,這才幾個月時間,不就栽了嘛。
有的人的目光又開始在李仕山和李太奇兩人身上遊走。
李太奇可是老江湖,李仕山能不能玩得過他還兩說。
現在他們的態度就是,坐山觀虎鬥,等兩人決出勝負再說。
說不定,李仕山就是下一個周遠先。
李仕仕看到眾人已經都看向了自己,微微一笑道:“我和在場的不少同誌已經打過好幾次交道了,我和大家也不算陌生人。”
“想必大家都知道我這些天,一直在下鄉走訪調研。”
“同誌們,這一路走來,所見所聞,讓我很是痛心啊。”
所有人都以為李仕山第一次主持會議,肯定會一番長篇大論,講一些很官方的話。
誰想到,僅僅說了兩句,就把話題引到了他走訪的事情上。
這讓在場幾乎所有人又想起了中午的傳聞。
李仕山準備讓審計廳的人來查扶貧資金。
也就在這個時候,他們突然發覺,今天參加修路議題討論的這些部門,也是扶貧資金使用最多的部門。
該不會
好多人腦海裡萌生出一個可怕的念頭。
李仕山該不會是擺下鴻門宴,借著修路的名義,向大家發難吧。
他要是現在拿出賬本,和在場所有人挨個對賬,怎麼辦。
此時此刻,今天列席參加會議的部門或者單位一把手們,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有的人身體都有點顫抖。
就在不少人驚恐的眼神中,李仕山表情變得十分嚴肅,聲音也變得更加低沉。
“同誌們,咱們穀山的交通太差了,這是我們縣脫貧最大的阻礙。所以,修路的事情刻不容緩,也希望在座的各位高度重視,這是我們穀山縣今年的頭等大事。”
“啊?”
在場不少人有些懵了。
李仕山前後如此大的反轉,怎麼又把話題繞回到修路上來了。
這讓在場大多數人有種猝不及防的感覺。
此刻的心情就像坐過山車一樣,一會高,一會低,太特麼刺激了。
李仕山看著在場不少人剛才緊張的表情明顯放緩,眼睛微微一眯。
看來把手伸向扶貧款的人不少啊。
這筆賬暫且給你們先記著。
李仕山收回思緒,繼續說到:“那麼我們現在就開始今天會議的第一個議題,穀山公路項目。”
說到這裡,李仕山目光偏轉,看向了坐在後排,一位滿臉褶子,看起來像六十多歲,實際年齡隻有五十一歲的男人。
他就是縣交通局局長吳保勝。
“吳局長,講一講現在項目的進展情況。”
“好的,書記。”
吳保勝立馬站了起來,微微衝著李仕山躬身,這才拿起稿子就開始念了起來。
“書記好,縣長好,各位常委好。我局自接到穀山公路修建任務以來,高度重視,迅速成立由局領導班子牽頭負責的穀山公路修建工作領導小組......”
就這樣,吳保勝念了五、六分鐘。
李仕山聽得直皺眉頭。
怎麼儘是廢話,一句實質內容都沒有。
李仕山直接就打斷了吳保勝的發言,“吳局長,我要聽的是項目進展,不是這些華而不實的虛詞。”
他也不等吳保勝回應,直接問道:“這個項目的可行性研究報告,你們局做了嗎?”
“市發改部門的《項目建議書批複》拿到了嗎?”
“工程項目設計有沒有開始招標了?”
“工程量清單及招標沒有開始提前準備起來了?”
李仕山一連串專業的提問,直接就把吳保勝問懵住了。
他以為李仕山從省委機關下來的,哪裡會懂工程,自己照著稿子念念就行了。
沒想到,李仕山不僅懂工程,問出的問題還如此地專業。
這一下讓他有些措手不及,開始慌忙地翻起發言稿來,想從後麵的內容裡尋找答案。
他對這份發言稿也不熟悉,也就來之前匆匆掃了一眼,現在讓他找出答案,難度確實有些大。
李仕山沒有說話,就這樣看著吳保勝,等著他給出答案。
隨著時間過去得越久,吳保勝就越是著急。
人越著急的時候,就越做不成事情。
吳保勝怎麼翻就是找不到答案。
可以看見他的額頭已經布滿了密密麻麻的汗珠。